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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氣小娘子(2) 作者:金萱 [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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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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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23 18:56:24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江魚與琦兒是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的,小時候兩人同樣的調皮搗蛋,一拍即合,常常狼狽為奸捉弄他人,琦兒出主意而他實行,配合得可謂是天衣無縫,隻是常常比較辛苦的人是他,因為琦兒玩過就算的個性,讓他總是要收拾爛攤子,不過這也造就瞭他凡人無可擋的非凡本領,就拿他現在的身份來說,是近年來江湖上竄起極快的神秘組織「水銀」的總管,也可以說是現在「水銀」的真正主事之人,隻因為「水銀」的發起人兼主人的琦兒小姐不玩瞭,認為當主子實在是太累瞭,不願再虐待自己瞭,所以將所有的權力都交給瞭江魚,叫他一切看著辦吧,她情願當個掛名的主人就好,於是江魚自然又成瞭收爛攤子的人,隻是這次他似乎做得熱呼呼的,組織在他手裡是越來越大,如今已遍全國,各地都有「水銀」的秘密堂口,遍的勢力如日中天,雖還不及北渾天與南柳莊,但它的情報網卻可堪稱天下第一而無愧。
  「水銀」所代表的就是無孔不入。
  江湖上沒有什麼事「水銀」不知道的,隻要水銀肯接的生意沒有辦不成的。至少成立至今三年有餘,「水銀」從未嘗過失敗的滋味!
  「發生什麼事瞭嗎?難得你會拋下你的心肝寶貝大老遠的跑來這裡找我,說吧,到底是什麼事?不過先說好,很麻煩的我可沒空。」
  竹林深處,琦兒倚在大竹邊,雙手抱臂問站在她前面的江魚。
  「還有,要說話前先把你的面具拿掉,我最受不瞭對著一個假面說話瞭。」在江魚沒開口前她又說。
  「真是的,一點也沒顧慮到這面具再裝回去多麼麻煩。」江魚雖然這麼說,但仍動手拿下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面具底下是一張英俊清秀的面孔,粗細合宜的眉毛微聳,永遠帶有一點懶洋洋的韻味,但他的那一雙眼卻亮得驚人,像是對凡事皆看得透徹,那是屬於智慧的光芒。
  「對嘛,這樣講起話來也比較自然。」琦兒滿意的點點頭。
  想當年,江魚絕對是她未來丈夫的第一人選,隻可惜……
  「我來是要通知你一件事。」江魚開口道。
  「什麼事?」她閒閒地道,不過心中可知道勞動江魚親自前來,那表示事情可不簡單。
  「你應該知道最近『血影』又開始活動瞭,而目標正是你所在的渾天堡。」他直盯著她,似想看出她到底在想什麼。
  他一直疑惑琦兒待在渾天堡的目的。以往她在哪兒,一定都會留個蛛絲馬跡讓他知道,這次她竟沒有通知他,毫無聲息的就消失瞭。要不是他早派人注意她的行蹤,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她會藏在這裡。不過他可不相信充斥在渾天堡中的傳言,莫席天看上瞭琦兒?那琦兒呢?
  「收起你的猜測。」她冷不防地說。他的眼睛睜那麼大,她會不知道這傢夥在想些什麼?「我在這裡的原因日後你自然會知道,先說正事吧。」
  「沒問題。」他不在意的笑瞭笑,收回目光,沉思瞭一會兒繼續道:「自『血影』的蹤跡出現後,我動員『水銀』的全部人力追查『血影』的底細,可惜隻得到一些皮毛,不足以瞭解『血影』這個神秘組織,於是我派出的幾個精英試圖滲透『血影』的組織,可是派出去的人在接觸到『血影』時都消失瞭蹤影,幾個月下來沒有一點消息,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就在七天前,那些人當中傳回瞭消息——隻可惜從『血影』那裡逃出來報信的人,在到達堂口沒多久就毒發身亡瞭,甚至來不及將『血影』的底細說出。不過他們死前透露,有一個人同樣也在暗中調查『血影』的底細,他身上必定有『血影』的資料,隻是那個人是個十分難纏的人物——」
  「是誰?」
  「鬼尊。」他歎瞭一口氣。「這個人亦正亦邪,行事更是不按牌理出牌,古怪刁鑽得令人頭痛,不知道為什麼他竟也盯上『血影』,他手裡必定有『血影』的資料。」
  「難道你們掌握不住他的行蹤?」
  「開玩笑!既然知道他手裡有我們想要的東西,哪有可能會讓他輕易擺脫我們。這一、兩天他走走停停地直往渾天堡的方向而來,所以現在我就在這裡嘍。」
  「哦,你認為他會來渾天堡?」
  「沒錯,根據我們仔細的追查,他每年的春未都會來渾天堡一趟,跟現在的時分非常吻合。所以我們判斷他一定會來這裡。碰巧你在這裡,這也算是天意,怎麼樣?偶爾也該盡一下主人的義務吧?」他笑得很奸詐;至少在她眼裡是這樣的。
  「哼!就知道你來準沒好事。」她頓瞭下,又說道:「你預測他什麼時候會到?」
  「最快明後天。最遲——這就不是我能預測的,看他心情嘍!他要走快就早一點到,要是走慢那就會慢些到啦!」
  廢話!這她當然知道。
  「怎麼你的廢話變這麼多瞭。」她很自然的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
  「太想你瞭嘛,老是不說一聲就消失瞭,也不想想我好擔心你。」他裝出一副深情炙熱的表情,怨慰的看著她。
  「少噁心瞭,害我雞皮疙瘩掉滿地,這些噁心的話還是留給你的夢夢去享受吧,本小姐可無福消受!」她做出誇張噁心的動作,引得他忍俊不住哈哈大笑。可是笑完之後他竟歎瞭口氣。
  「放心,這些話我隻敢對你說出口,面對她時,我是什麼話也說不出口的……」他無奈的歎口氣。
  「哈!不會吧?」她不禁啞然失笑,靠近他,很正經、很仔細的看著他道。「你不會告訴我這麼久瞭你還沒把上她……依舊在單相思吧?」見他黯淡下來的神情 ——嘿!還真被她說中。真沒想到行事向來果斷、乾淨利落的江魚,在愛情的世界裡是這麼……嘿嘿!說好聽一點是害羞;說難聽一點就是膽小瞭!
  「我早就跟你說瞭,愛她就要跟她說,你不說她怎麼會知道?到時候被別人搶走時你可別後悔。」她很好心的勸告他。
  「不會的。」他很肯定的道。「她身邊可沒有人敢再打她的主意。」對於這一點他非常得意。因為那些對她有企圖的男人都被他暗中給解決掉瞭。
  「是嗎?」琦兒邪邪的笑瞭。「你來這裡有很多天瞭吧?有些男女見一面就相互傾心、隔天就結成親傢瞭。你這麼多天沒守在她身邊,搞不好她都已經嫁瞭人,等著生小孩瞭——看著他立時變色的臉,她訝異得快悶笑死瞭,他不會當真相信她這番戲弄的話吧?
  「你胡說!她才不會輕易的就愛上別人!」他不安地低吼。
  「那可難說——她又不知道你喜歡她,怎麼不會愛上別人?或許她現在正跟她新認識的情人卿卿我我呢!」她猶自火上加油,並有趣的欣賞他不設防的表情。
  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想到夢兒此時可能倚偎在別的男人的懷裡……他拚命的壓抑狂然升起的怒火與不安。終於,他緊著聲道:「我要走瞭,過陣子我再跟你聯絡。」
  琦兒聽到他說要走瞭,也表情正經,慎重其事地道:「江魚,你千萬要記得,倘若她嫁人瞭你也不要太傷心,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身為你的好朋友,到時我一定會安慰你的——嘻……哈!啥哈!真的、我一定會安慰你的!」說著忍不住很沒形象的大笑瞭起來。
  「我會記得的。」他咬牙切齒地說,按下滿腔怒火,轉身就走。他實在看不下去琦兒那種張狂的笑態——心中則大聲苦叫——天呀!夢夢,你可千萬要等我,可別真的趁我不在愛上別人……
  真是太有趣瞭!還沒見過江魚把輕功身法用得這麼買力過,她眼睛都沒眨一下他就自她眼前消失瞭,嘖嘖!愛情的力量可真偉大呀!相信他師父看到他這手輕功一定會頗覺欣慰。唉!精明如他,一遇到有關夢兒的事就變成瞭白癡,連她的戲言也分不清。呵!愛情,果真會讓人變傻子?由江魚一例便可得知,答案絕對是肯定的。
  她笑著走出竹林,沿著小道慢慢走回去。心中則在思考,神秘的「血影」——神秘的鬼尊——看來這一陣子她不會太無聊瞭。她笑得很開心,這件事情顯然引發瞭她的興趣。
  回到玉竹軒,就看見春麗在門口張望,看到她連忙疾奔過來道:「小姐!你怎麼這麼久才回來?咦,魚呢?」小姐不是要等那條大魚嗎?怎麼兩手空空的回來?
  「路上碰到隻貪吃的小貓給它吃瞭。」她隨便瞎扯。
  「哦!」春麗點點頭,忽然想到。「啊,堡主在裡頭等你呢,我們快些進去吧。」
  「莫大哥來瞭?」她高興地道。這幾天聽說堡內很忙,她以為會幾天看不到他瞭。
  「是呀,我跟夏艷回來時堡主就已經來一會兒瞭。」春麗快步跟在她後頭道。
  「莫大哥!」她一進大廳就直往莫席天的懷裡撲,隨即抬起頭道。「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瞭,要等到吃晚膳時才見得到你呢!」
  自從那天老大夫人硬性規定晚膳要在頤和居一起吃後,琦兒也很認命地每天準時報到。而老夫人雖然仍常數落她的不是,但是琦兒也漸漸看出,其實老太夫人並沒有像她表面上看起來那麼討厭她。因為她發現老太夫人對她說的,大部分都是她回南方時母親常對她訓誡的話。不外是叫她不要太野,不要太隨便,站要有站姿,坐要有坐姿。但是多年來隨性的江湖日子不是說改就能改的,她也隻有聽聽就算,以不變應萬變,學學藍洛洛一般心平氣和的吃飯,老太夫人說什麼,隻管點頭就好,這招還真管用,這陣子老大夫人的叨念少瞭許多,她飯也多吃瞭許多。
  莫席天順一順她被風吹亂的頭髮,溫柔地道:「我事情辦完瞭。你還沒吃飯吧?」
  「嗯,你跟我一起吃!」她不容拒絕的回答,隨即轉頭吩咐春麗和夏艷準備午餐。
  「你不怕我吃飽瞭?」
  「沒關係,你可以陪我吃呀!還是你不喜歡陪我?」她有一點擔心地問,生怕他真不喜歡陪她。
  「傻女孩,隻要是你要的我都不會拒絕的。」他寵溺地說。
  「真的?我就知道你最好瞭!」她興奮地道,她果然沒看錯人,她是越來越喜歡他瞭。
  吃飯的時候琦兒問他。「莫大哥,你跟『血影』有什麼過節嗎?」
  「沒有。」他皺起眉頭道:「你怎麼知道『血影』?」
  「你忘瞭嗎?我們第一次見面你跟那些黑衣人對打時,我可聽見那些人自稱『血影』,奇怪,倘若你們之間沒有過節,那『血影』為什麼要找渾天堡的麻煩?莫大哥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你不要想大多,『血影』的事我自會處理。說到第一次見面,那時你一個女孩子怎麼會在那裡?你不知道一個女孩子單獨走在路上又沒有人保護很危險嗎?」
  「拜託,我又不是第一次在江湖上闖蕩,我穿著男裝誰會知道我是女的,那條路我也熟得很,再說我的功夫可好得很,誰敢欺負我?」她挾瞭一塊肉放進嘴巴,毫不在乎地說。
  「總之,在沒有人保護之下,你最好不要一個人獨自出門。」他嚴肅地說,終究是女孩子,更河況她的身體並不是很好,上次不過從樹上掉瞭下來差點就要瞭她的命,他可不相信她功夫會好到哪裡去。
  「你不相信我?」她放下筷子,嘟著嘴道。
  「我是關心你,不希望你有任何的損傷。」他認真地說。
  注意到他眼中的真摯,她歪著頭想瞭一下。「那,以後出去你陪我。」
  見他點點頭,她又開心起來。
  這一天堡裡來瞭一位貴客,竟鬧得下人們奔相走避,人人自危,生怕被分派去服侍這位貴客,隻可惜,總要有人去服侍他,否則連小小的待客之道都做不到,渾天堡又如何能稱天下第一堡。
  所以被選上的人隻好痛哭流涕的自求多福啦!
  沒被選中的則個個歡天喜地,慶幸祖上有德,平時燒香拜拜沒有白費呀!
  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渾天堡的下人如此懼怕?琦兒好奇死瞭!
  春麗和夏艷說,那位貴客是個奇怪又可怕的人,每年的這個時候總會到堡中住上幾天,然後不準閒人隨便進入他所注的院落,除瞭服侍他的僕人之外。
  「他是怎麼奇怪又可怕?」奇怪又可怕?這可有趣瞭!
  「他長得好可怕哦,又高又壯,身上橫橫豎豎的不知幾百條傷疤,尤其是他的臉上更是慘不忍睹,猶如厲鬼,可怕極瞭,而且最過分的是他的脾氣反覆無常,服侍他的人總是被他整得青一塊紫一塊的,有時下人不小心走近象院的範圍,他就會無緣無故把人捉弄得慘兮兮的,有一次阿吉還被他丟入糞坑,差點淹死呢!」她們心悸地道。
  「哦?這樣的事情難道堡主不知道嗎?」她疑惑地問,照理說莫大哥是不會不理下人的死活才對,除非那位客人的身份來頭不簡單。
  「當然知道呀,可是堡主卻要我們在他來時盡量避開,不要惹他不快。」她們無可奈何地道。
  是嗎?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讓莫大哥也對他忍讓三分?長得又高又壯,加上全身刀疤?怎麼聽起來好像是……不過也不對呀,她心中想的那個人雖然也是十分古怪,可是他長得可好看極瞭,跟可怕如厲鬼的相貌一點也搭不上邊的,琦兒對那位住在象院的怪客簡直好奇死瞭。
  當天下午,她竟不顧春麗和夏艷的阻止,蹦蹦跳跳的前往象院拜訪怪客去也!
  舂麗和夏艷她們深知莫席天對琦兒小姐的重視,恐怕連她少瞭一根頭髮也要追問的。如今她卻不顧她們的勸阻硬要去象院看那個人,恐怕是兇多吉少,而小姐有瞭什麼不是,她們的下場可想而知,她們光想也害怕,急忙用最快的速度趕去通知莫席天,一路上竟急得都哭瞭。
  待莫席天聽到兩個丫頭的報告,頓時臉色鐵色的趕到象院。難道她不知道象院的客人難纏嗎?居然還拚命往危險裡頭鑽,萬一顏真卿不小心傷瞭她……這個想法讓他的心不禁揪往一塊兒,難過得很。
  顏真卿的真正身份是江湖上人人聞而色變的「鬼尊者」,行事莫測,個性更是難纏古怪,高興時可和你稱兄道弟,不高興時隨時會把你的命拿來玩,所以江湖上與隻為友的沒幾個,而莫席天是個異數,在他初掌渾天堡時,在一次出去商談業務的路上遇上顏真卿正在修理幾個惡霸,剛好那時惡霸當中有一人暗暗藏瞭劇毒的毒針,趁顏真卿不注意時突襲,正要得手時,是莫席天擊落毒針救瞭他,誰知道他自此便莫名其妙就黏上瞭莫席天,硬是跟他跟到渾天堡,揚言要報恩,莫席天沒空理他,便任由他住下瞭。此後,每一年的這個時候顏真卿就會來這理住幾天,依照他自己的說法是,相信總有一天莫席天會有需要用到他,那時便是他報恩的時候瞭,至於事實是不是這樣,也隻有他本人才知道瞭。
  當莫席天生氣又擔心的衝到象院大廳,卻不見一個人影時,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忽然後面院子裡傳來的笑聲卻使他驚疑,同時也鬆下一口氣。那是琦兒的笑聲!他放鬆腳步走過去。
  「莫大哥,你怎麼也來瞭?」琦兒看到慢慢走進來的莫席天,急忙止住笑聲問。這個後院是個小型的花園,紅簷涼亭有石桌和石椅,此時琦兒和顏真卿正坐在石椅上,桌上放瞭兩杯茶和一籃時鮮水果,和一盤凌亂的棋局,很顯然的他們正在下棋。
  「喲,真是稀客呀,百忙的莫大堡主竟肯抽空來看小弟我,我真是太感動瞭。難得!難得!真是難得!」坐在琦兒對面,滿身刀疤的魁梧大漢用誇張的語氣謔笑道,隻見他身穿一件薄薄的青佈長衫,短短的袖子露出滿是刀疤的結實肌肉,一張臉卻是好看得不得瞭,雖然一條疤從他的左眼角直劃到下巴,卻毫不損及他的俊美,反而增添一股男人的危險魅力,此時微笑上揚的嘴唇更是令人眩目。每次他來渾天堡時,都會戴上鬼面以嚇唬那些下人為樂,同時那也是他在江湖上的假面,他從來不露出真面目示人,連他也隻有在偶然間見過一次而已,但是此時的他卻完全卸下面具,還和琦兒兩個人笑得如此開心,不知怎地,莫席天對於他眩惑人的笑臉,竟有想扁他的衝動。
  「阿泗,你少喧賓奪主啦,什麼叫做稀客呀!真不害躁。」琦兒故意糗他。
  「喂,我可是實話實說,我每年都來這裡住上幾天,有哪一次莫大堡主自動上門招呼我來著?」說著眼睛還瞄瞭一下一語不發的莫席天,卻沒注意到他漸漸森冷的眼睛。
  阿泗?他的琦兒叫他阿泗?她竟叫他叫得這麼親熱?
  「哼,死皮賴臉地住在人傢的地方,還把下人們搞得心驚膽跳,人心惶惶,倘若我是主人早就把你趕出去瞭,還讓你住這麼好的院落、吃這麼好的東西?」她咬瞭一口手中的大蘋果,用不屑的眼光數落著他。
  「琦兒,你太過分瞭,你別忘瞭,你也和我一樣是借住在這裡的客人哪。」
  「但是我可沒像你這般專以嚇唬人為樂呀!你呀,不好好的反省自己,還學瘋狗亂咬人,真是越來越沒品瞭!莫大哥,你一定很受不瞭他對不對?」琦兒轉頭笑嘻嘻的詢問莫席天。
  「柳琦兒——」顏真卿豁地站起來怒瞪著她,高大的身形如黑雲籠罩在琦兒嬌小卻依然悠閒的身軀上面。如往常般,一隻大掌就要狠狠的往她擊去。他自然知道她躲得過,這是他們以前常有的動作,隻可惜——有人不知道。
  隻見莫席天及時擋住他落下的手,毫不留情的反手抓住他,眼中暴射出冰冷的怒意,沉沉地道:「顏真卿,你若敢傷她一根寒毛,我絕不會放過你。不管你鬼尊者是如何厲害!」
  「你幹麼這麼兇!你——」他訝異地看看怒形於色的莫席天,再看看在他們底下恍若置身事外的琦兒,上下來回看瞭幾次,難以置信的事實令他瞭解又歎息地道:「天呀!沒想到——唉,你完瞭。」最後一句是同情莫席天說的。
  琦兒皺眉頭,習慣性地諷道:「沒想到你的語言能力退化得如此之快,連一個句子也連接不起來。」隨即低下頭繼續消化剛才莫席天說的……顏真卿……鬼尊者……哼!原來……忽然間她冷冷的邪笑。
  阿泗聰明地假裝沒有聽到,也沒仔細注意到琦兒的不對勁,既然知道有莫大堡主罩著她,他可不想因為她而死於非命。
  「莫堡主來這兒有什麼事嗎?莫非我報恩的時刻到瞭?」顏真卿故意這麼問,看到莫席天維護琦兒的模樣,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來這位冰塊堡主戀愛瞭啦!對像自然是這個恍若未覺的怪琦兒,而他百分之百是來找琦兒的,否則他哪來的閒時間專門來探望他?真不知道這位莫大堡主他的眼光標準到底在哪裡?竟放著眾多名門淑女不選而看上琦兒這個大怪胎,雖然她的外表美若天仙,連他在與她初見面時也曾驚艷過,但在兩天之後,他可是恨不得根本不曾認識過她。因為在美麗的外表之下,她實在是隻有可怕兩個字堪可形容。想到以前的事他到現在仍然心有餘悸,同時也更加同情莫席天瞭。
  「顏兄弟說笑瞭。」莫席天平板的回答,凝視著從剛才就一直看著地下的琦兒道:「琦兒,我要回去瞭,要不要一起走?」他不喜歡別人這麼容易就看穿他的心。他詢問琦兒,希望她能跟他一起走,不知為什麼他就是不喜歡琦兒和顏真卿相處的俏皮模樣。
  「啊!」琦兒忽然從沉思中驚醒。「席大哥,我想在這裡玩一會兒,待會兒再回去。」她深思的眼看向顏真卿淡淡地說,並沒注意到莫席天突然變色的臉。
  她喜歡在這裡,和顏真卿在一起!他眼底露出深沉的痛楚和濃濃的酸味。
  「隨你。」冷然的丟下這句話後,他毫不遲疑的轉頭就走,不想看到他們兩個打情罵俏的模樣,至少在他眼裡看來是這樣的。
  聽見他略冰的語氣,她急忙轉頭望向他僵硬的背影,感覺怪怪的。
  「怎麼他好像在生氣?阿泗,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裡面的蛔蟲,更何況莫大堡主的個性原本就很奇怪,誰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懶懶地道,順勢蹺起他的長腳有一下沒一下地晃。
  「莫大哥才不奇怪呢。」她瞪他。
  「是呀,你說不奇怪就不奇怪。」他隨口敷衍瞭事,內心則直道,不奇怪的人會看上你?真是笑話!剛才莫席天發出的醋勁十裡外的人都聞得出,隻有眼前這個當局者迷的當事人看不出來。愛情果然會使人變傻。
  「對瞭,你知道我為什麼留下來嗎?」琦兒忽然壞壞地說。她總覺得莫大哥今天怪怪的,她得趕去問清楚才行。不過還是趁早跟「顏真卿」把帳算一算她才會甘心走人。
  「為什麼?」聽到她的語氣,他不禁全身發毛,小心的回答。
  「阿泗哥……有一件事情我可不可以請問你一下……」她的聲調忽然變得軟軟甜甜的,好聽極瞭。
  天呀!阿泗哥?那甜膩膩的聲音在他耳裡聽來猶如催命符!他驚恐地用最快的速度退至涼亭的邊緣,跟她保持三尺以上的安全距離,才說:「琦兒,你有什麼事情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何況是回答……」他很不自然地笑道。
  「哦!是嗎?」她斜睨著他。「那麼你可不可以告訴小妹我——那個面具代表的是什麼呀?」
  他聞言刷白瞭臉。
  「面具?你是說……哎呀,琦兒,你大人有大量,千萬要聽我解釋,我絕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真的。」天呀,問題果然出在這裡,他還以為她沒發現到呢,糟瞭,她能忍到現在才爆發,看來這次他沒死恐怕也隻剩半條命瞭。
  「回答我!」她不容情地瞪大眼,不理會他哀求的可憐模樣,開玩笑!竟敢有膽子騙她,就要有膽子承擔後果!
  為瞭逼問出答案,身材嬌小的琦兒正盡力發出母老虎的氣勢,張牙舞爪的死瞪著他,而高頭大馬的顏真卿則一副小媳婦樣的縮在亭柱角落,恐懼的望著她。
  「怎麼?舌頭被貓吃瞭,找不到理由啦!」她陰陰的瞅著臉紅脖子粗、吶吶說不出話的顏真卿。
  「『鬼尊者』?嘖嘖!好響亮的外號呀!我都不知道我的阿泗哥是這麼一響噹噹的人物吶,不告訴我是不是嫌小妹我高攀不上呀?」
  「琦兒,你就饒瞭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可以發誓!」此時他的臉堪比苦瓜瞭,而且還是冒著冷汗又發青的苦瓜!總之,一切的過錯都該歸罪於老天爺!老天爺為何要讓他遇見琦兒?又讓她生得這樣美麗無害的模樣?他哀嚎!害得他一時被鬼迷瞭,竟升起想追她的念頭,最可怕的是他竟去實行瞭!一失足成千古恨吶!他槌胸頓足,那時他為瞭讓她對他有一個好印象,也不敢說出自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怪客「鬼尊者」,怕這個名號會將她嚇跑瞭,於是脫去面具以本來的面目去接近她……唉!待她明白這個外表清純得如小仙女般的小姑娘,其實是個整人不眨眼的小惡魔時,一切已經來不及!更不敢吐露自己的真實身份,怕被她拿去盡其所用,他可不想他「鬼尊者」這個名號太早成為歷史名詞呀!隻是沒想到竟這麼倒楣,在這兒給琦兒碰上,老天爺待他太苛,也太殘酷瞭吧!
  「發誓?你當我沒發過誓?老天爺要是有靈,天下的惡人早就全死光光瞭!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好騙吶!」她嗤之以鼻,師父早在她五歲時就不再受她的誓言所騙,她這個發祖宗難道還會相信發誓這回事嗎?真是笑話!
  「琦兒——」
  「好啦,嘔心死瞭,我也沒這功夫再跟你窮蘑菇。」她壞壞地瞥瞭他一眼,伸出她光滑潔白的玉手,道:「拿來!」
  「啊?什麼?」他不明所以。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邊有『血影」的資料。」她不耐煩地道。
  「是、是,我馬上給,我馬上給。」雖然心疼苦心弄來的心血,但他仍然爽快的從貼身懷中拿出一份資料雙手交給她,還得加上一句:「請笑納!」
  琦兒不客氣的接過來,隨意的翻瞭翻,點點頭還覺得滿意,就將資料捲成一卷插在腰帶上,然後笑吟吟的再伸出同樣的一隻潔白玉手,道:「再拿來!」
  顏真卿臉色又青瞭青。「什……什麼?」
  「你那副假面具做得挺好的,不介意借我玩幾天吧!」她的口氣是不容反駁。
  「當……當然,當然……」他都快哭出來瞭,老天!既生我顏真卿,何生她柳琦兒?無奈的再拿出伴他十幾年的寶貝面具,依依不捨的交給瞭她。別瞭,鬼尊者——你主人無能,終於還是讓你落入琦兒的手中,他忍不住掉瞭一滴清淚。
  「你不高興給我嗎?」
  「不,怎麼會呢?它能在你手中是它的福氣呢!」
  「那就好。」她很不客氣的收入懷裡。
  「對瞭,琦兒,你怎麼知道我這裡有『血影』的資料?」
  「你以為我那些手下是白養的呀!」
  對哦,他一時竟忘瞭,琦兒手下有江魚那樣忠心又勤勞的人物幫她打理,天下什麼事逃得過她的眼線!不過,「養」這個字就有待商榷瞭,他可不記得琦兒何時那麼好心養過那些人,更沒見過哪個組織的老大這麼好做的,說好聽是放他們自由,難聽一點就是根本不管他們的死活!唉!這種事也隻有琦兒才做得出來,要不是有江魚處處替她打理,早就樹倒猢孫散啦!要靠琦兒這個沒半點責任的主人養?她那些部下早也餓死瞭!還能存活至今為她盡其所用?所以,他對琦兒所說的話非常的不以為然!
  「怎麼,你對我說的話有疑問嗎?」
  「沒有!」他很虛偽地道。
  「哼!沒有就好。」從他的神色看來,她豈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隻不過那也是事實,所以她也懶得追究,心裡急得要去找天哥,就暫且放他一馬吧!
  天要暗瞭,我要回去瞭,改天再來找你聊吧。」抬頭看看漸黑的天色,她丟下話轉頭就走。
  「是,這裡隨時歡迎你再來!」自然歡迎再來,他決定今晚馬上離開,最好是離開渾天堡越遠越好!他懷著因即將自由而雀躍的心送她到象院大廳門口,目送她離去。
  她將要踏拱門時停注瞭腳,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轉過頭,邪邪地對他笑著。
  「還……還有什麼事嗎?」他的一顆心又吊瞭起來,天啊,別再殘害我瞭!
  「沒什麼,我隻是想到江魚跟我聯絡時有跟我提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向你本人問清楚……可是我又很好奇耶——怎麼辦……!」她站在拱門前不懷好意的朝他瞄瞭瞄。「沒關係,你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答。」他爽快地道,希望將這小惡魔趁早送走,同時也暗暗祈禱江魚講的不是他的壞話才好!
  「那太好瞭,江魚講的時候我並不知道『鬼尊者』是你,所以也沒多問,現在知道是你我就有興趣瞭,阿泗,聽說前陣子你交瞭個女朋友是不是呀?你要老實講喔!」
  「女朋友?」他大叫!「太陽從西邊出來啦,我會交女朋友?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自從不小心認識琦兒之後,他對女人早已死心瞭,根本不敢再接近任何女人,他相信琦兒是專門出生來製造單身漢的,因為任哪個男人認識瞭她,絕對會對女人美麗的幻想從此破滅,從此不敢再相信女人。
  「就是對你瞭解所以我才更相信呀,隻是……嘖嘖!沒想到你……」她又歎息又搖頭的,意有所指地對著他笑。
  「沒想到什麼?到底江魚那小子跟你講瞭什麼,讓你這麼神秘分兮的?」
  「別裝瞭啦,現在江湖上有誰不知道,一向孤僻惹人嫌的『鬼尊者』竟迷上瞭一個十歲的小女孩?還死纏著人傢發誓非她不娶呢!原本這事情是沒人肯信的,可是那個揚言的小女孩?手中竟有『鬼尊者』的隨身信物,還說是『鬼尊者』給她的定情物,直叫人不得不信呀!」
  顏真卿聽瞭,臉色頓時變幻瞭數種顏色,白紅黑青的,臉上的刀疤都因臉部過度扭曲變得詭異可怕,滿是傷痕的巨大身軀更是激動得直發抖——看得琦兒歎為觀止,她從沒看過阿泗這麼憤怒過,真是有趣極瞭!
  「那小妮子——太過分瞭!我非把她碎屍萬段不可!」他怒吼!
  「唉,看來你果然認識那個小女孩,原來你果真有『戀童癖。」她特別加重那三個字。「唉!真是沒想到呀——原本多還不相信呢!」琦兒假意的歎息道。
  「我沒有!」他瞪著她大吼!
  「算瞭,你也別解釋啦,現在已經沒有人會相信瞭。我還有……」
  「我真的沒有!」他打斷她的話,更大聲地吼道。看到這麼激烈的反應,她嚇瞭一跳,也懶得再跟他辯下去瞭。
  「好吧,就算你沒有——這樣好不好?」而她的表情卻在在的表示她根本不相信!她很快的再接著說:「還有,你最好在這裡多住幾天,我有事要你幫忙,你不會拒絕我吧!」
  見他沒反應,她又很快地說:「好瞭,就這麼說定瞭,我走瞭,明天再來找你!」沒踏出一步又回頭警告。「你最好別想偷溜,否則我不會像今天這麼簡單就放過你的!你要想好喔!」說完蹦蹦跳跳的轉身就走。
  良久,他仍愣在原地,一陣涼風吹過!他彷彿變成瞭半透明的慘白化石——琦兒是他肚裡的蛔蟲嗎?涼風再度吹過,這是他直覺浮現的一個念頭。
  殊不知有瞭蕭紅梅的前車之鑒,琦兒自然要小心點,免得又讓人給溜瞭,那她多沒有面子呀!
  唉!今天可真是「鬼尊者」顏真卿一輩子最長、也最淒慘的一天瞭。
  
  莫鑲雲走出長廊,便碰上匆匆而來的琦兒,連躲都來不及躲。
  琦兒見到他頗感驚訝,這幾天老夫人回南方祭拜,所以他們便各自回自己的院落吃飯,隻有莫席天有時會到玉竹軒陪她吃晚膳,她以為莫鑲雲一起回南方去瞭,所以沒見他去找她。沒想到他竟還在渾天堡。她高興的打著招呼。「阿雲!好久不見瞭,你怎麼都沒去找我?」待看他一見到她便像是見到毒蛇猛獸的模樣,她不快地道:「怎麼?見到我不高興?」
  他沒答話。
  開玩笑!血淋淋的教訓記憶猶新,見到她會高興才怪!他下意識的摸摸尚未痊癒的背部。
  「喂!莫非你還為瞭上次的事生氣,我都已經跟你道歉瞭。」真是的,一個大男人未免也太小心眼瞭吧?琦兒不以為然的想。
  「是呀,下次換我砍你一刀再跟你道歉好瞭。」他沒好氣的反譏。
  「有這麼嚴重嗎?」不過是多曬一會兒太陽罷瞭,這男人也未兔太細皮嫩肉瞭吧。於是她很誠實的露出不相信的神色。
  他見狀氣憤得二話不說地便開始解開上衣。
  「喂!你脫衣服幹什麼?你有暴露狂呀!」琦兒大叫!卻沒有把眼光移開,反正不看白不看嘛!
  他不理她,脫下衣衫轉過身,露出慘不忍睹的背部給她看。
  「哇——你的背、你的背……」她驚呼。「沒、沒想到太陽曬多瞭會這麼可怕!嘿嘿……」她不好意思的直乾笑。
  「哼!拜你所賜!」他絕對相信琦兒是小惡魔投胎轉世,想到那如煉獄的一天——那簡直是噩夢。
  「不要這樣嘛,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就大人有大量嘍!」她拉著他的褲頭輕扯,用著可憐的聲調請求原諒。
  「你……你要做什麼?你別拉著我!」在她的手剛觸碰到他的時候,他懼怕地將她的手拂開,若在那天以前看到她這麼楚楚動人可憐的模樣,他一定會盡男人本色給她呵護安慰,但是那天的慘痛教訓使他徹底的覺悟瞭,千萬別相信她猶如仙女般的外表,她絕對是可怕的小惡魔投胎轉世的,尤其她翻臉像翻書一樣快,叫他怎能相信她?
  她對莫鑲雲一的反應不以為意,反而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在身上東找西找的,終於在腰際處掏出一瓶青瓷罐子,看明裡面的藥物,高興的遞給他道:「哪!這個給你,抹在傷處,不出三天還你健康美麗的肌膚。」見他遲遲不伸出手來接,她大聲道:「喂!這可是大神醫我精心調配的靈藥,別人求也求不到,您還不拿去?」
  「不要!」他堅決的拒絕。
  「為什麼不要?」她皺眉頭。
  她精心調配的?他還想要命呢!他用恐懼的表情盯著那瓶藥,拚命的搖頭。
  見他那副模樣,活像她手裡拿的是毒藥似的,她不禁火氣上升,好呀!竟敢懷疑她的好意?
  「沒關係,我幫你擦上你就知道我的藥有多好瞭!」她耐住性子,拔開塞子倒出藥粉就要往他背上擦去。
  他見狀急忙逃開她的魔掌。「喂!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你不要逼我。」他大叫!像逃避瘟疫一般的直閃。
  琦兒見狀更是生氣,不擦到他,她不甘心!竟敢拒絕她的好意!一個縱身閃身,她猛然的就出現在他眼前,害他嚇瞭一跳,來不及反應的就被她抓住瞭他的手臂反扭,他痛得大叫。「哎喲!輕點,輕一點……我手快斷掉瞭……」
  「你還逃是不逃?」她兇巴巴地問。
  「不、不逃瞭,不逃瞭。」他齜牙咧嘴地疼道。同時心中納悶,怎麼她的動作這麼快?沒理由他躲不過呀?
  「那要不要擦我的藥呀……」她瞇眼危險的看著他。
  「要、要。琦兒小姐所賜的藥在下怎敢不擦?」他撐起苦笑,唉!都怪他一時大意,因為她是女的,太小看她瞭,才會落入她的手裡。
  基於男性的自尊,他是死也不會承認他會被抓住,是因為琦兒這小妮子的功夫比他好的緣故。
  「那好。你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別亂動,我幫你擦藥。」她指指園裡的石椅,然後放開他的手,不怕他不聽話。
  莫鑲雲懾於她的雌威,隻好聽話的在石椅上坐好,手中抓著他脫下的衣衫,垂頭喪氣的任琦兒擺佈,活像個小媳婦似的。
  「嘖嘖!真的很嚴重耶!」她貼近他的背仔細的看,整個背部被曬得脫皮龜裂、慘不忍睹,有些地方還化膿潰爛瞭,再不好好處理一定會留下很難看的痕跡,她懷疑、——這些天他到底是擦些什麼爛藥呀?
  「照你的傷看來,原本應該不會這麼嚴重的,至少不會潰爛得這麼可怕呀,喂!你到底是擦什麼藥?」該不會是擦腐蝕散吧?
  「我沒擦藥。」
  「什麼?」她以為她聽錯瞭o
  「我說我沒有擦藥。」他不耐煩地道。
  喝!瞧他還理直氣壯的!
  「你的意思是說,是你自己情願讓它爛掉嘍!看來是我太雞婆瞭,乾脆我拿化骨水幫你擦一擦,讓它爛得徹底好瞭。」說著她又開始在身上東找西找。
  化骨水?
  他大驚跳瞭起來,急忙大叫說出原因。「千萬不要、我不是故意不擦藥的,我是沒藥好擦呀!」
  開玩笑!化骨水?擦瞭他豈不年紀輕輕的就提早去見閻王?
  「沒藥好擦?不會吧?堂堂渾天堡二當傢的隨便吆喝一聲,要幾馬車的火傷藥沒有?敢情你認為我好騙是嗎?」她停下手壞壞地問道。
  他埋怨地看瞭她一眼,才委屈地道:「我被你整得那麼慘,至少也要為自己留點面子吧,我可沒臉到藥庫去拿藥擦。再說,我既不想讓別人知道我丟死人的慘狀,沒人幫我,我自己要如何擦藥?所以就乾脆不用擦藥瞭,以前一些小刀傷沒擦藥還不是自動癒合,我想這些傷應該也會自己好吧。」他是真的這麼想的,隻是傷勢好像越來越惡化瞭,沒有他想得那麼美好。
  琦兒聽完,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然後大笑出聲,實在太好笑瞭,天底下竟有如此好面子,又這麼——「笨」的人——她笑得都快掉出淚來瞭。
第五章  
  「琦兒!你沒安慰我就算瞭,還笑得出口!」看她笑得沒天良,他不禁冒火。
  「我……我告訴你,」她耐下笑意,擦掉不小心掉出來的淚水,正經地道。「還好你今天碰到瞭我,否則我敢用我美麗的頭保證,你再這樣一直不擦藥,不出一個月你的背會爛到你的胸骨去。」她接著又道:「依我這個神醫看來,你背部的傷可不同於普通的小刀傷,是屬於火燙傷之類的,水泡起瞭又破,化膿瞭又不處理,看來……唉……」
  看她說得頭頭是道又兼搖頭歎氣的,莫鑲雲心急死瞭,爛得看到胸骨?想到那景況,他就渾身發麻。「你不要再歎氣瞭,到底要怎樣才能治好我的傷,你就快說吧?」
  「隻要擦我精煉的靈藥……」看到他懷疑的神色,她不禁又瞇眼。「怎麼?你不相信?」
  「自然——」接收到她殺人的眼光,他抿瞭抿嘴。「是……相信的。」他頗艱難的回答。
  「嗯,算你轉得快。看在你背上的傷有一部分是我的疏忽,我會負責把它治好。好瞭,你轉過去,本小姐要幫你擦藥瞭。」
  他聽話地轉過身,心中則是充滿瞭敢怒而不敢言的悲哀,一部分的疏忽?根本全是她的錯,說得真是好聽!想起那悲慘的一天,她明明說好的,在正午時會來放瞭他,可是直到日落西山還不見她的蹤影,他差一點就通不過尖刻的考驗力盡而亡瞭。
  好在,終於在他將要支持不住跟美麗的世界說再見的時候,她總算及時趕到,及時幫他拔開刀子,也很有良心地直向他道歉。而在他聽到她食言的理由時,又差一點吐血而亡,她的理由竟是——她睡晚瞭!多麼簡單明瞭呀!在他差一點被太陽烤焦時,她正在被窩裡舒舒服服的睡大頭覺!而且一睡就是十二個時辰?她是豬投胎的嗎?
  算瞭,他搖搖頭,這還不算什麼,最讓他氣憤的是,在他筋疲力竭、無力回房的狀況下,請她讓他在玉竹軒借住一晚時,她還理直氣壯的破口大罵,說什麼他是存心破壞她的名節!這、這是從何說起?若在那天以前,不明白她可怕的本性前跟她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他還很有可能會不小心、不是故意的、破壞她的名節,如今打死他叫他做他也不肯!還有,他可沒忘記在觀月湖時,她都落落大方不介意讓他抱上亭臺瞭,現在借住一下屋子會死掉呀?於是她很沒良心的,就讓他趴在屋外吹瞭一夜的涼風——他心下不知咒罵幾千幾十萬遍,不過他可不敢罵出口,俗話說的好「識時務為俊傑」,這個道理他可懂。
  琦兒倒出藥粉仔細擦在傷處,從後頸部直擦到腰背的地方,忽然她停下來,看來傷處延伸到臀部、腳部都有,她很自然的便道:「阿雲,把褲子脫掉。」
  「什麼?」他一時無法接收她的意思。
  「你不把褲子脫掉,我要怎麼幫你擦藥?」從背部延伸下去的傷,看得出來連屁股和腳都不能倖免的被太陽曬傷瞭,要擦藥自然是要全部擦,總不能隻擦上半部而下半部放著給它爛掉吧?她理所當然的想。見他還遲遲不動手,她不耐煩地道:「快點把褲子脫瞭,我的時間有限呢。」她可沒忘瞭她是來找莫大哥的,遇到莫鑲雲這可是意外,說著就伸手過去拉起他的褲頭,想幫他盡快脫下來。
  莫鑲雲簡直嚇壞瞭,緊抓著自己的褲頭跳瞭起來。「你——你不要動手,你」真是——他都快說不出話來瞭,她竟然要他一個大男人在她面前把褲子脫掉?這是什麼樣的女人呀?真是不害躁!他誓死也要保住自己的褲子——
  「你怎麼這樣婆婆媽媽的,脫一下褲子又不會死。」她又動手要幫他脫,莫鑲雲死命抗拒,兩人登時拉扯在一塊兒,就在琦兒將要得手之際,一陣冷冰冰的聲音如冰暴出。
  「你們在幹什麼!」
  莫鑲雲和琦兒同時愣住瞭,同時轉頭過去,看見莫席天面色鐵青的站在廊道上,眼中燒著熊熊怒怒火直盯著他們非常曖昧的肢體動作。
  琦兒看到他,馬上放開莫鑲雲,高興地叫道:「莫大哥,我正要找你呢。」她直接跑到他懷裡,根本沒看見他的怒氣,直挽著他的手。
  莫鑲雲可就沒那個膽瞭,看見幕席天怒不可遏的神色,他早就嚇壞瞭,從沒見大哥發火過,這可是頭一遭,而且看樣子還是大火呢!他惴惴不安的叫瞭聲:「大哥。」他甚至還不知道他是做錯瞭什麼呢。
  莫席天從象院回來之後便獨自關在書房裡氣惱,待看見天色漸黑,怕琦兒仍留在象院與顏真卿廝混,心有不甘的立時要去把她抓回來,管她是不是願意,反正他就是不準她跟顏真卿那傢夥在一起,誰知才剛出書房就看到瞭琦兒在園裡,心下一喜,待他大步走近才發覺她竟跟莫鑲雲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兩個人拉拉扯扯的親密狀使他幾乎理智全失,他用僅存一絲的理智控制即將傾暴而發的怒火,沉沉的出聲打斷他們的「好事」。
  琦兒撲到他懷中感到他的灼熱和僵硬,推開他審視他僵硬的臉部,不解地問:「莫大哥,你怎麼瞭?不舒服嗎?」踮起腳伸手摸摸他的額頭,也不覺有任何異樣呀。
  他很快的將她的手拂開,此時他可沒有心情陪她打哈哈,他要她的解釋!
  「你們剛才在做什麼!」他神情複雜地低下頭盯著她緩緩地問,眼光更是凌厲地瞄過莫鑲雲,嚇得他冷汗直流。他屏息等著她的回答,感覺心都揪在一塊兒,倘若她的回答是——叫他情何以堪……
  「我在幫阿雲擦藥呀。」她望著被拂開的手,心情不知怎麼變得不太舒暢,他不願她親近他嗎?她直覺的放開挽著他的手,退開一步,笑容不再燦爛。
  「擦藥?」他瞇起眼看向莫鑲雲。
  莫鑲雲頻頻點頭,連忙將背上的傷現給他看,才見莫席天眼中怒火頓滅。
  莫鑲雲心中的警報馬上大響。原來堡裡的傳言是真的!大哥果真看上瞭琦兒這個……這個可怕的小惡魔!毫無疑問的,他可從沒見過大哥這般憤怒、失態過—— 終年如冰塊似的大哥終於也開竅瞭。可是為什麼對象是琦兒呢?有她這麼一個惡魔嫂子,他以後的日子可難過瞭!才認識沒多久,他就已經被她整得慘兮兮,一旦她當上自己的嫂子,不硬生生地被她剝下一層皮才怪,要是她真進瞭莫傢門他還能活嗎?想到這裡他不禁毛骨悚然。再看大哥那模樣……顯然已經走火入魔、不能自拔,是怎麼也救不瞭他瞭……
  莫席天看瞭他背上的傷,皺瞭一下眉頭,再看到琦兒手中的藥瓶,心下頓時釋然,眼神也放柔和瞭些,隻是眉頭還未完全鬆開地道:「那也不用拉拉扯扯的,成什麼樣子!」
  「那是琦兒她——」話沒說完,莫鑲雲及時摀住自己的嘴巴,還好!若是告訴大哥琦兒要脫他的褲子,那時即使他是屬於抗拒受害的一方,恐怕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可是他的慶幸顯然是多餘的,他沒料到琦兒竟在一旁替他接下去道:「是我要他脫褲子,他硬是不肯,可是沒把褲子脫下來我要怎麼擦藥?說得我差點親自幫他動手脫瞭。」
  莫鑲雲慘叫,琦兒是白癡嗎?
  「什麼?你要幫他脫褲子?」莫席天聞言氣壞瞭,一把抓起她的肩膀,危險的瞇著雙眸詢問她。
  「是啊……我既然要幫他擦藥,自然要……」她心跳差點停止瞭,他握在她肩膀上的力道,讓她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他的怒氣,她從沒發現他這麼可怕過,她不知自己是做錯瞭什麼,引得他如此生氣?
  「閉嘴!」他吼斷她的話!二話不說的扛起她,不顧她的反抗,大步直往他來時的方向行去,臨走時不忘丟下一句話。令莫鑲雲頻頻叫屈。
  「你的傷大可去叫別人幫你抹,若再叫我看到你叫琦兒幫你擦藥——」他頓瞭一下。「後果你就自行負責!」
  天啊!這什麼話?自行負責?他是招誰惹誰瞭,簡直是無妄之災嘛!他媽的,他忍不住罵髒話!到今天他才知道他的親大哥竟是個重色輕弟的角色!真是枉費他平常那麼敬重、仰慕他!他不禁感慨。
  莫席天扛著琦兒踢開書房的門,隨即用腳跟再將門關上,「砰!」的一聲,門板震動像是要垮瞭一般。
  這個舉動顯示他此時正是怒氣騰騰無處發洩!到瞭書房的太師椅前,他粗魯的將她丟在椅子上,不理她的哀痛聲,雙眼炬炬的瞪視著她!
  「哎喲!痛死瞭,你那麼大力做什麼?我跟你有仇呀!」她立時站起來揉著發痛的屁股,氣憤的大吼!無緣無故的對她生氣,又無緣無故的將她扛來這裡,還用丟得把她丟在椅子上,他今天不隻奇怪,根本就是野蠻又不可理喻!
  「你根本就是不知廉恥,竟想要脫男人的褲子——我真懷疑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他難掩憤恨的低吼。
  「我……我不知廉恥,你說我不知廉恥?」她氣極瞭,心也痛極瞭,他竟然如此說她?我隻不過要幫阿雲擦藥,你就這樣惡意貶損我——我做錯瞭什麼?」她強忍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哽咽地問。
  「你還不認錯?你一個女孩子傢竟無恥到要替一個大男人脫褲子這就是不對!」她驟然發紅的眼眶弄亂瞭他的情緒,他握緊拳頭,強壓下想要憐惜她的衝動,她可知道她這樣輕率罔顧禮教的行為是多麼要不得,不知情的人會以何種眼光看她?她必須學著如何克制自己的衝動行事,尤其她現在還是一副不認錯的樣子,這更令他著惱。
  捕捉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不屑,她倔強的收起將要滴下的淚。傲氣與怒氣齊生,她冷笑道:「你管我無不無恥,我喜歡脫誰的褲子就脫誰的褲子,你有什麼權力管我。走開!」她揮手示意要離開,看見他仍舊擋站在她身前,她雙手用力推開他。「你也沒有權力強押我來這裡!本姑娘要走瞭誰也管不著!」她甩頭用力踏步就要離開。
  「不準離開!」他大吼的令命她。
  她聞言腳步略停瞭一下,冷哼一聲,依舊伸手打開房門,不理會他的命令。
  「我說,不準你離開!」見她不理他,他迅速大步來到她身後,按往她的肩膀欲將她扳回。
  她肩略一斜,滑溜的避開他的大手,他愣瞭愣,她已踏出房門,他隨即又用另一隻手抱住她的腰,她在他的手一碰觸到她的身體時,右手輕輕一撥身子一轉,不著痕跡脫離他的掌握,怒氣沖沖的面對著他。
  「你到底想要作什麼!」她站在長廊上,對著書房門口的他憤憤地道。
  她的武功竟這麼好?他腦中一抹模糊的懷疑的影子在這一瞬間突然明朗——
  他直立在門內,專注看著盛怒中依舊美麗得讓人不敢逼視的她。表情由驚愕、不信、深思,到恍然明白。深受欺騙的感覺像一把刀劃過他的心,突然之間他發覺他一點也不瞭解她。她到底是誰!這陣子他竟被她這個美麗的小女人給迷惑瞭,竟然沒有問過她的身世背景,隻知道盲目的——愛她?他是真的愛她嗎?或是一時對她美貌的迷戀?這時他的心忽然亂瞭起來。
  她混進渾天堡的目的是什麼?複雜深沉的眼睛冰冷的瞪著她,他咬牙緩緩地道:「你武功很好。」
  「我跟你說過我不會武功嗎?而且,這似乎也不關你的事。」她依舊賭氣地道。在門楣的陰影中她看不清楚他表情的變化,隻知道他依然盛怒,而且氣壓還變得非常的低。
  「你到底是誰?」他語氣冷森森地問。
  「哈!我看你的腦筋真的有問題,先前那麼莫名其妙的大發脾氣,現在又問我是誰?老天!你該不會是喪失記憶瞭吧?」想到有這個可能,她的怒氣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皺著眉頭有一點擔心,他該不會誤食瞭什麼失憶草之類的吧?
  「不要跟我打哈哈。你的真實姓名是什麼?還有,你來渾天堡到底有什麼目的?你最好從實招來,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他再次嚴厲的問她。
  她瞪大瞭雙眼,終於明白他是要問什麼瞭,原來他不是得瞭什麼失憶癥,害她白擔心瞭一下,她不禁瞪瞭他一眼。依他的語意,假如她沒有聽錯,他竟然懷疑她是……奸細?
  「你——」真實姓名?目的?哈哈!她感到好笑。「你現在問這個不會嫌太遲瞭嗎?」她走近他,抬頭看到他瞇起的森冷雙眼。
  「你到底說是不說?」他眼神危險地瞇著漸漸靠近的她。
  「說又怎樣?不說又怎樣?」她在他身前不到一步的距離停下來,無懼地問。
  他實在很佩服她的膽大,在他盛怒之下還沒有人敢直視他,更別說自動靠得那麼近瞭。「你說實話我從輕發落,若不老實說——
  「哦?你有什麼辦法讓我說?」她好奇地問。
  「渾天堡的牢房和刑具不是擺著好看的。」他冷冷地說。
  「你想對我用刑?」她不敢置信的倒退一步。
  「若你說實話,我自會放你一條生路。」
  她瞪著他,眼中冒火地道:「很好,那你仔細聽好瞭,本小姐的真實姓名就是叫做柳琦兒,而我來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目的,你不會忘瞭是你雞婆帶我回來的吧?」
  「若我知道你有武功,我不會毫無戒心的帶你回來,還有你武功既然不弱,從不怎麼高的樹上掉下來根本就不礙事,你敢說你沒有騙我!你老實說,你使計接近我到底有什麼目的?」他又想到那天……「血影」?這個念頭闖入腦海,他不敢置信的扣住她的肩膀,厲聲說:「莫非你是『血影』的人?」
  他指勁入骨,她竟掙脫不瞭,疼得眼淚直在眼眶中打轉,「血影」?他幻想力未免太豐富瞭,看著他扭曲的「醜臉」,她實在是受不瞭瞭,賭氣地大吼:「你想什麼就是什麼,這樣你滿意瞭吧?」
  話落,立時偏過頭不再看他,他根本就已經把她給定罪瞭,無論她說什麼他根本就不會信,那她還有什麼好說的。
  他聞言如雷擊耳,驟然放開她,不敢置信的瞪著她,喃喃地道:「你真是『血影』的人?」
  「我說過我不是!不過你根本不相信對不對?所以我也不想浪費口水跟你解釋一大堆,你想怎麼辦我就怎麼辦我吧。」她不看他,瞇著廊道裡翠綠枝葉漠然地說道。
  「你——你。」他沉痛的深吸一口氣,張口疾呼:「來人呀!」
  兩名侍衛應聲出現,恭聲道:「堡主有何吩咐?」
  「把她關入牢房裡,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準放她出來!」他轉身面向書房命令道。
  「這……」兩名侍衛錯愕相望一眼,又看瞭堡主盛怒的僵硬背影,遲疑的不敢動手,頻望莫席天和琦兒,她不是最近傳言的堡主夫人……
  「還不快動手!」他背著手厲吼。
  「是。」侍衛走到琦兒身邊,吶吶地說:「琦兒小姐,這……」
  「放心,我不會為難你們的,我不像某人這麼沒有風度。我這就跟你們走。」她淡淡地說,挺直背轉過身,隨著兩名侍衛大步就走,自始至終看都沒看莫席天一眼。
  莫席天木然的看著她倔強的背影離去。
  這心中的痛是什麼?他愛上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在對她完全不瞭解的情況下,他有可能真的就這麼愛上一個人瞭嗎?理智與情感互相交錯,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在此時他竟迷惑瞭?
  夾帶著怒氣和難解的思緒,他憤怒的走進書房,用力甩上門。「砰!」的一聲!幾乎將那無辜的門給甩壞瞭。
  同時也驚動瞭整個渾天堡……
  渾天堡的地牢冷颶颶。
  在地牢裡。琦兒自懷中攤開自顏真卿那兒拿來的資料,沉思著。
  那是一張羊皮卷子,被摺成四層,攤開來是一大張的山水地圖,點綴著零零碎碎無數的紅黑符號,左下角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竟是荒北一帶幾乎滅絕的一支民族所使用的的特殊文字。
  據說那是一支非常獨特的民族。不知從何時起便在荒北一帶出沒,卻從不和別的民族親近,獨自居住在偏遠的山區,是屬於非常封閉的一支民族。在數十年前聽說他們居住的地帶發生瞭巨大的天災,自此這支民族便從此不再出現在人們的眼前,似乎全族的人在那一夜之間全消失無蹤。沒人知道他們從何處來,也沒人知道他們如今的下落。後來,更別說有人會認識他們的語言和文字瞭。
  可是琦兒卻偏偏認識它的文字。
  而且既會說也會寫。
  這原因並不特別。總之是她師父雲霞師太教的;在她六歲那年,師太便教會她寫、讀和說,到瞭八歲時才停止用那奇怪的語言對話。
  琦兒仔細看完那些小字,竟歎息瞭幾聲,眉頭漸漸鎖緊。
  怎麼會這樣呢?若上面所寫屬實,她該如何去做?
  想瞭半天,她決定回雲霞山找師父。有一些疑問她必須趕回去問師父才行,等她證實羊捲上所寫的,她才有辦法解決「血影」的問題。
  隻是——她無奈的看瞭週遭一眼,幽幽暗暗、冷冷清清的沒半個人,顯然這牢房的生意並不好,目前隻關她一個人。
  牢內的空間寬敞,因為在地下所以四周皆是土牆打也打不破,牢寵的鐵條也有手臂粗,上頭開瞭一、兩扇小窗,好在她選瞭這個有窗子的角落棲身,雖然冷瞭些,卻空氣流通光線充足,減輕瞭地牢潮濕和過重的黴味,就關犯人來說環境算是不錯瞭。出入隻留一條通道延伸到地面上,守衛隻需在出入口守著,便萬無一失不怕犯人會從別的地方逃走,除瞭三餐送飯菜來之外,那些守衛是不會踏進牢裡一步的,害她連威脅利誘連哄帶騙的招式都用不上。唉!連踏出這牢房都是一個問題!怎麼去找師父?她苦惱的想著。
  事實上她並不怪莫席天如此對她,當時情緒激動之下她也太倔強瞭,不該賭著一口氣不肯向他解釋一切,現在冷靜想來也滿後悔的。隻是——她不禁笑瞭出來,她要怎麼向他解釋?說她當初隻是想有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守在身邊,很多事就省得自己動手,所以才不顧後果使計跟著他?還是當時她實在是太無聊瞭,沒事做才找他玩玩?剛好看他順眼有意將他納為夫婿人選?或是……哎呀!再多想也無益,她敢用項上人頭保證,她當時若是老實說瞭,他也不見得會相信。
  說來說去就是他對她還不夠瞭解、不夠信任。不瞭解這一點她還可以原諒,畢竟一些瞭解她的人最後都很奇怪的對她敬而遠之,甚至避之如蛇蠍,說也奇怪,照理說她長得這麼漂亮,個性活潑又聰明,有什麼好怕的?對於這一點她可是百思不解,不過她可不希望莫大哥對她的態度也像他人一般,所以他不瞭解她這一點她並不介意,但是不信任——哼!這一點就使她生氣瞭,她哪一點看起來像壞人、像奸細來著?枉費她自進堡來對他的好感呈直線上升,簡直可以說是滿意極瞭,還私自將他列入丈夫候選人的第一位,第一位呢!可是經過這下子,她有必要好好的考慮考慮才行。
  她收好羊皮卷,就地躺下來休息。石板地透著森森冰冷,剛好冷卻一下她的思緒。眼神直望著前上方的窄小窗子,隱約可看到外面青草的尾尖和樹幹枝葉映著青藍的天空,今天是個好天氣吧。她突然好想好想師父、爹娘、香兒和哥哥們,不知道他們現在正在做什麼?是不是也正想著她?不覺淚水竟已流落髮際濕瞭頭髮,她警覺的忙擦掉淚水,最近她到底是怎麼瞭?老是想哭。
  「琦兒?琦兒,你在睡覺嗎?」
  一個呼喚聲劃破寂靜的地牢帶起沉沉的回音。
  她聞聲抬起頭。驚喜的看到瞭莫鑲雲,她馬上跳瞭起來高興地大叫:「哇!總算有人來看我瞭!好感動喔!阿雲,你是來放我出去的嗎?」
  看她那麼高興、希冀的看著他,莫鑲雲很不好意思地道:「不是的,沒有大哥的允準我可不敢私自放人。」事實上他是聽到大哥竟然會將琦兒關入地牢,非常的驚訝,也覺得未來出現瞭一絲曙光。此時,他是好心的專門來探視災情的。當然,換句話說是「幸災樂禍」他也不反對。
  「喔。」她垮下瞭肩,撇撇嘴道。「那你來做什麼?吃飽飯沒事做嗎?」
  「琦兒,你可要有良心呀,你知不知道大哥下瞭禁令不準任何人進來探監,我可是冒著被大哥罵的風險,偷偷來探望你的耶!」他聞言不滿的大呼。
  「他不準任何人來看我?原來如此,哼!他還真是小氣」她嘟著嘴生氣道。
  「其實這也不能怪大哥。」他為莫席天辯護。誰叫你沒事承認自己是奸細,老奶奶前幾天又回南方,現在誰也救不瞭你瞭。還有你都不知這幾天堡裡的人有多不好過,大哥自從把你關進來之後,脾氣簡直糟透瞭!看來他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他頗有深意地說。
  「哼,活該,管他氣死!」她不屑地道。
  她忽然想到什麼,瞇起眼看著莫鑲雲。看得他全身發毛,他勉強彎起嘴角,不自然地道:「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她邪邪的笑瞭開來。「我想——你不會真的這麼好心來探望我吧?不過你不說我也猜得到你的目的。」
  「什麼目的?」
  「我們倆心知肚明便好,你先幫我找顏真卿吧。」她莫測高深地道。
  「做什麼?」他疑惑地問。顏真卿?不是每年來渾天堡吃免費飯的那個怪人嗎?琦兒怎麼會認識他?不過怪人與怪人相處,那也變得不奇怪瞭。
  「帶話給他。」她歎瞭口氣,斜眼看到他眼底的懷疑便沒好口氣地道:「你幫不幫忙?還是你也認為我是奸細?」
  「我相信你不是的。」他誠懇地道。雖然她的行為異於平常的女子,幾天的相處也讓他怕怕的,可是他是真心認為她絕對不是那種人。至少不會和兇殘的血影劃上等號。不過既然她想走,他自然也樂得助她,這不是他此行的目的嗎?
  趁大哥對她發火時助她逃走,從此跟她說拜拜,永不再見面。然後再幫大哥找一個賢淑的妻子,那一切就太美好瞭。看來他的如意算盤是被琦兒看出瞭,琦兒真是聰明到幾近可怕的地步,將他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莫鑲雲想到這點不禁心頭發毛,希望他沒惹到她才是。
  看到莫鑲雲對她的信任,她感動極瞭。看,連懼她如蛇蠍、恨不得她早些離開的人都不相信她是奸細,那個莫席天竟會白癡得以為她真是「血影」派來的,想到這裡她不禁大呼,怨歎呀!「那好,你去跟他說我現在的處境,叫他去找我傢那條大魚通知他。」
  現在也隻有江魚才有辦法將她弄出這裡瞭。她苦笑。
  
  「琦兒被你大哥關入地牢?怎麼會這樣,我去找你大哥問清楚。」顏真卿聽到莫鑲雲帶來的消息,錯愕的大叫,轉身要去找莫席天理論。
  莫鑲雲攔住他,並說道:「沒有用的,我不知和我大哥溝通瞭幾次,都沒有用,他是不會輕易被人說服的。」
  莫鑲雲第一次看到顏真卿的真面目,他一向是不以真面目示人,總戴上一副鬼面具嚇人,多年來不曾看到他拿下面具,不知為什麼這一次他竟破天荒的臉上沒有戴任何東西,他還以為他一定是長得很恐怖才用面具遮著臉,沒想到他長得還真好看,即使臉上有一道刀疤卻不顯得可怖,反而男人味十足,奇怪他以往怎麼要遮掩起來呢?
  顏真卿自然知道莫席天的個性,超強堅硬,隻要他不願意,任何人說破瞭嘴他也不會答應的。他頹然坐回椅子上,敲擊著桌面。「難道他真相信琦兒會對渾天堡不利,甚至認為她是『血影』的人?」
  「我想不是,他有可能是在跟琦兒嘔氣。」莫鑲雲不以為然地說。
  「嘔氣?小心把人給嘔跑瞭,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瞭。」顏真卿哼聲道。
  莫鑲雲坐到他面前的椅子上,彎起嘴角眼神帶點惡作劇的意味,閒閒地道:「就快瞭……我剛剛才去看琦兒,她叫我告訴你,說什麼去找她傢那條大魚的。我想她是要搬救兵吧?」
  「她叫我去找那條魚?」想到江魚那小子,他不禁皺眉頭,他可不喜歡跟他打交道,有一筆帳還沒跟他算呢!
  「那條大魚到底是誰?」莫鑲雲好奇地問。
  他斜看他一眼。「你知道『水銀』這個組織嗎?」
  「『水銀』?我自然知道。」
  「那條魚就是在『水銀裡』自在翻騰的那條大魚。」
  「你是說那個江魚?」他不敢置信,江魚在短短的三年內使「水銀」這個組織從默默無名到如今奇跡似的揚名江湖,這其中要運用多少的智慧和耐力,這個江魚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連從不輕易誇讚別人的大哥就曾讚他是一個瞭不得的人物,真不敢相信,琦兒到底是怎麼認識他的?
  「沒錯,就是那條難以捉摸、滑不溜丟的江魚。而且,琦大小姐不隻是認識他,跟他的感情還好得不得瞭呢!」尤其是做壞事的時候更是狼狽為奸,配合默契之好,讓人不想佩服也難。
  「對瞭,你不怕琦兒跑走瞭你大哥會找你算帳?我實在很懷疑,你為什麼要幫琦兒?那不是擺明瞭跟你大哥作對嗎?」他瞇瞭眼仔細的看他。
  莫鑲雲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兩手隨意一擺,好笑道:「嘿!我又沒放走琦兒,是別人放走的,跟我是一點關係也沒有。更何況我會偏向琦兒這邊,這可是為瞭我的未來著想,我寧可被大哥罵一頓也不願去得罪琦兒。」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要送走她才是。
  「嘖,想不到你如此狡詐!」他眨瞭眨眼,繼而假意的大大歎瞭口氣,道:「唉,談起你大哥,我實在為他感到可憐。」根據他多年的觀察,基本上莫席天是屬於外冷內熱、從一而終的男人,不愛則已,一愛則驚人,但是他卻出乎意料的愛上刁鑽古怪的琦兒……唉,同為男性同胞,叫他怎能不同情莫席天……
  「嗯,亦有同感。」莫鑲雲深表贊同的用力點頭。不過他相信時間會沖淡一切的,等大哥漸漸忘掉她時,他一定會找一個美麗溫柔的女子介紹給大哥,撫平大哥心中的傷痕。嗯,真是越想越完美呀!想著想著,他不禁吃吃的笑瞭。
  他瘋瞭!
  顏真卿看著莫鑲雲忽然彎著眼怪異的吃吃傻笑,他不動聲色的離他遠遠的,生怕瘋病會傳染一般。
  把玩著小窗外偶爾飄飛進來的枯草葉,逗弄著昨天不小心進來的一隻美麗小天牛,它有長長的觸角,深黑碧綠油亮的外殼,讓人看瞭簡直愛不釋手……當然這是指琦兒而言,普通女子看瞭這樣的小昆蟲搞不好尖叫都來不及瞭,哪還敢去碰一下!所以琦兒現在跟它玩得不亦樂乎的模樣實在是非常怪異。
  隻見它似乎不堪琦兒小姐的搔擾,突由地展翅,用飛撞式的朝鐵條直衝,然後緊緊的抱住,這個動作引得她開懷大笑,起身往小天牛方向走去,晃著手中的枯草,難得來瞭一個小玩伴,她不打算太早放過那隻誤闖禁地的小天牛……
  過瞭良久,終於她玩累瞭,而那隻天牛也翅膀全開的猶如僵死在地,原本強健油亮的腳,如今隻能微微的顫動表示它尚有一絲氣息,沒被琦兒玩死。琦兒看它那麼盡力陪自己玩瞭一個上午的分上,將它從地上拾起,看瞭一眼上頭高高的小窗子,略一運氣,雙腳緩緩離地升空將它平安的送出窗外,見它一拐一拐的疾奔而去,嘴角大彎,忽然心想,不知她養的那些小白蟲長大一些瞭沒?已經好幾天沒回去玉竹軒瞭,她到底被關瞭幾天?四天?五天?那個可惡的莫席天竟沒來看她一次,看來他是不打算放人瞭,也沒見任何消息,即使要殺頭也該通知她一聲吧,她不耐的想著。
  照理說,江魚得到消息也該來報到瞭,竟到現在還沒看到他的人影,辦事效率真是越來越差瞭,這樣下去「水銀」還支撐得下去嗎?他來瞭非要說說他不可!她發洩怒氣的用腳跟踢著石板,她已經越來越沒有耐心瞭,心急著欲揭開「血影」之謎,同時也怨慰莫席天,狠心的關她這麼多天卻一次也沒來看她,就這樣不管她的死活!她更用力的踢瞭石板一下,將手上的枯草葉撕得碎碎的發洩怨氣!
  「哼!從今以後我算是跟你對上瞭!」同時她丈夫人選名單中絕對沒有莫席天這三個字!她忿忿的想著。
  「嘖嘖!真恐怖,哪個人這麼倒楣的被你對上?我替他哀悼吶。」一個人影緩緩的走瞭進來,搖頭晃腦地嘻笑道。
  「江魚?你終於來瞭,我還以為你死在路上瞭呢!」琦兒驚喜的看看他,繼而不快地道。
  隻見他依然是上次見到他時的小廝打扮,隻是這次面具很自動的先拿下來,很是瀟灑地帶著一副玩世不恭的味道。聽到琦兒當面劈來的話,也隻是笑笑,然後假裝抱怨地說:「喂!大小姐。你以為渾天堡是隨便可自由出入的呀?我可是費盡心機,冒著隨時喪命的危險來救你的耶!你竟還咒我死?早知道會得到這樣的回報,我乾脆待在夢妹妹那裡,聽她的溫言軟語不是很舒服?」他笑著,對於她那張嘴臉他早已習慣、麻木瞭,不這樣哪像他熟識的琦兒。
  「你還敢說你夢妹妹?要不是因為你違背誓言看上她,我今天會在這裡?」說到這個她如今是一口怨氣吞不下。
  「這關我跟她什麼事?」他閒閒的回答,拿出鎖匙將鐵鎖打開,拉開鏈條推開鐵門,笑著道:「可以出來啦。」
  「哼!就是跟你們有關係!」她又甩頭。
  「哦?怎麼說?」他有些好奇瞭,她進渾天堡竟與他和夢兒有關?
  她走出牢寵,對著他希冀的目光冷冷的笑,然後用手指大力戮著他的胸部,一個字一個字用力地說:「我、不、告、訴、你!」不理會他的反應,甩頭昂首闊步的走上地牢的階梯。總不能老實的告訴他她是為瞭釣夫而來的吧!如今她夫沒釣成反而狼狽的被關在地牢裡,這個面子她可丟不起。
  「喂!等一下,別走那麼快,你想出去昭告世人你私自逃獄呀。」
  琦兒聞言,臉色一變,不甘心的轉身回到他身邊瞪著他。
  「好瞭,別瞪瞭,再瞪下去小心眼珠子突出來,看來不用我的巧手也沒人認得你是大美女琦兒小姐哦!」他乘機輕捏瞭她一把氣嘟嘟的細白臉頰取笑道,琦兒不甘示弱,反手往他大腿用力一捏——慘叫聲立起。「哎喲、哎喲——內碎掉瞭,小力一點——」
  「哼!別淨說些瞎話,還不快動手。」她放開手,插腰說道。
  他隻好揉著發疼的大腿,一定烏青瞭!一邊俐落地拿出瓶瓶罐罐,開始對著琦兒的花容月貌大下其手。
  沒幾下,原本美麗的容顏在江魚的巧手之下變成瞭另外一張臉,是那種讓人看過便忘的普通面孔。他拿出一面小鏡給她觀看自己的模樣,琦兒頗為滿意的點點頭。「嗯,你的技術越來越好瞭呢。」
  「哪,快將這套衣服換上,我們沒有多少時間瞭。」他拿瞭一套小廝的衣衫給她,收起那些易容藥瓶,催促道。
  「轉過身,數二十秒。」她接下衣服,命令道。
  「拜託,又不是沒看過你換衣服,幹什麼那麼麻煩?」
  「轉——過——身!」她堅持道。
  沒奈何,他依言轉身,嘴巴仍不停埋怨道:「你來這裡住瞭一陣子,脾氣沒改,規矩倒是學瞭不少……」
  「嘿,本姑娘可還想嫁人呢,既然你自動放棄我這個美嬌娘,我可不做蝕本生意,哪還有便宜讓你佔!你要看就去看你那個夢妹妹吧。」她在他身後,快速的換衣,一邊跟他說話。
  「嗯,說得也對,反正你也沒有什麼可看頭,看瞭這麼多年瞭,也引不起我的興趣,還是夢妹妹好……」他手抱著胸,頻頻點頭表示贊同。冷不防一隻耳朵被琦兒從後面提瞭起來,疼得眼淚都快掉瞭出來。怎麼她換衣服這麼快?
  「你說我沒可看頭的意思是說我的身材不好嘍?」
  在琦兒危險的口氣之下他哪敢說是,隻好忍著淚陪笑道:「你誤會瞭,你是天下第一大美人,身材絕對是一等一的好,美妙得緊,美妙得緊……」
  她甩掉瞭他的耳朵,既好心又邪氣地說道:「算瞭,這點小事我才不跟你計較……」
  他擰著臉撫著已經失去知覺的耳朵,苦笑道:「多謝瞭。」
  「不用謝瞭。」她揮揮手,又道。「改天我若遇到你的夢妹妹,我會記得告訴她,你曾經很誇講我美妙的身材呢。」她轉瞭一圈,故意裝作滿意的觀看自己的身材。
  「天啊,你想害死我呀。」他大叫,哀嚎。他一向堅信吃醋的女人是很可怕的。若琦兒當真去跟夢兒說這一番話,那他以後的日子肯定是不好過。
  琦兒聽到他叫得那麼大聲,跳瞭起來,連忙摀住他的大嘴巴,緊張地朝地牢口張望一下,用責備的口氣壓低聲音道:「別大聲嚷嚷,你要讓人傢知道你在這裡呀?」
  「那你……」他委屈的看著她,大有不放過我,我就讓大傢不好過之態。
  「跟你開玩笑的啦!」她好笑地道,她發現事情隻要一扯上夢兒,要控制江魚其實是很簡單的。
  「走吧,我可不願意再繼續待在這裡。」
  於是,兩人大搖大擺的走出牢房,看守牢房的守衛早就被江魚放倒在牢門外,兩人合作將那些昏迷的守衛搬入牢內,看來要等到換班的人來才會被發現,到那時,他和琦兒早就走得不見人影,不知在哪裡逍遙自在啦!渾天堡的人馬要想找到他們,那可難嘍!
  在議事廳中,渾天堡的各地所屬重要幹部全都到齊瞭;還有北方七大管事和南方三大管事,以及堡主莫席天。
  大廳裡嚴肅的氣氛幾乎讓人窒息。
  沒辦法,這次所討論的議題是讓人頭疼的殺手組織「血影」。
  沒人知道它的來處、目的及為何它這次的目標竟是衝著渾天堡而來,目前渾天堡接連已有三處分舵遭「血影」暗襲,死傷無數。令堡內眾兄弟既悲痛又憤怒,恨不得將「血影」挫骨揚灰,為那些死傷的自傢兄弟報仇雪恨!隻是到目前為止,雖然精兵盡出,卻也查不到敵人的巢穴蹤影,怎不令人扼腕生氣。
  「堡主,那位關在地牢的小丫頭,當真是『血影』派來臥底的奸細?」天霸首先沉不住氣的問出眾人不敢出口,也是各個管事最大的疑問。
  天霸他雖然沒見過那個叫做琦兒的小姑娘,可是他可不大相信堡中的傳言,未來的堡主夫人?還不是被關入地牢!他不屑的撇撇嘴,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會有什麼要命的本事魅力?讓大傢提到她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老鼠樣?
  在場的眾人都聰明地保持沉默。
  莫席天掃瞭眾人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天霸的身上,他淡淡地道:「尚未確定。」
  「堡主,請容屬下說一句話。」大總管上前恭聲道。
  「大總管請說。」
  「稟堡主,屬下也認為琦兒小姐雖然調皮瞭些,但她絕對是個好女孩,應不至於做出傷害渾天堡的事才是。」大總管冒著冷汗為琦兒說話。這些日子他身為堡內的總管,跟琦兒這個美麗活潑的小女孩常有接觸,私心早就認定她遲早必成為渾天堡的主母,未來的堡主夫人,這次的事件其中必有誤會,他無法聯想那麼可人的小姑娘,會跟殘暴的「血影」有任何關聯。
  「屬下在堡中養傷期間跟琦兒小姐曾見過幾次面,我認為琦兒小姐當不至於危害渾天堡才是,既然沒有證據認定她是奸細,堡主貿然將她關入地牢似乎不妥。」陳堂主也道。
  「是呀,大哥,我也認為琦兒不可能和『血影』有掛勾。」莫鑲雲很正義的附和。
第六章  
  「喂!喂!喂!你們是在幹什麼東東?」天霸粗獷的聲音又響起,不以為然的大聲嚷嚷。你們常說什麼知人知面不知心,壞人是不會寫在臉上的,哼!那個小女孩搞不好就是奸細,何況她若沒有可疑的地方堡主也不會將她關入地牢,不是嗎?」在他眼裡莫席天簡直像是神一般,神聖不可侵犯,自然對他所說的話深信不移,所做的決定百分之百信服,可從來不曾想過有一絲懷疑的念頭。
  他得意洋洋的說瞭一番話,卻惹來莫鑲雲一幹人的大白眼。個個眼裡明明白白的寫著:大莽夫!未清楚狀況便胡亂說話,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怎麼?我有說錯嗎?」他不解又理直氣壯的瞪回去。
  大總管不理他,逕自向莫席天道:「堡主,事情尚未查明就將琦兒小姐關入地牢,對她來說是不公平的。」
  「堡主,我十分贊成二堡主的話,何況她一個女孩傢在潮濕冰冷的地牢裡關上這麼多天,隻怕會受不瞭。」陳堂主跟著說。
  「對呀,或許琦兒如今已經病倒瞭也說不定……唉,可憐琦兒小姐瘦瘦弱弱的……」大總管擔心地說道。
  莫席天面無表情的聽他們一來一往的替琦兒求情,心中實在五味雜陳。沒想到琦兒來這裡沒幾個月人緣就這麼好,連一向有條有理、最講究規矩的大總管也幫著視規矩為無物的琦兒講話,看來琦兒的魅力實在不可小看。想來他自己會一時被她迷惑,誤認為他愛上她,那也是情有可原。他這樣告訴自己,不理會心底難解的煩亂。她會武功在牢裡幾天應該不會生病吧?他忽又擔心的想,不覺眉頭擰瞭起來。
  「大哥?」「堡主?」
  他聞聲自沉思中驚醒,眾人疑惑的焦距集中在他身上,他不禁暗罵自己,他竟為她在會議中失瞭神?抬眼環顧眾人一眼,緩緩地道:「她的事我自會處理。先說說你們各地的人馬目前可有『血影』的消息?」目前最重要的是「血影;這件事,至於琦兒會不會跟「血影」有關,那天他將她關進牢裡,心靜下來,仔細的想過之後,已經十分確定是錯怪瞭她,可是她終究欺騙瞭他不是嗎?讓她受點教訓也是應該。他這麼想著。
  看見每個堂主臉色黯淡下來不發一語,他也知道答案,暗地裡歎瞭一口氣,他並不懷疑每個堂主的能力,在場的任何一位堂主若肯走出去自立門戶,絕對是稱霸一方的梟雄,他們肯屈就在渾天堡有些是看在他父親的分上,當然也是他們對他的認同和支持。他不禁皺緊眉頭,到底這「血影」是何方神聖?渾天堡出動瞭眾多精兵,竟連一點蛛絲馬跡也查不出來……
  「堡主,我們何不找『水銀』試試。」一向沉靜的卜管事忽然提議道。
  「對呀,堡主,雖然『水銀』是個新興的組織,可是聽說可神得很,無論多麼隱密的事它都有辦法查出來,到目前為止還沒聽說它有什麼查不出來的事,找『水銀』或許也是個辦法。」話堂主顯然十分信任「水銀」的實力,大表贊同。
  可是,在一旁一向和話月裡處處作對的天霸則有話說瞭。
  「喂,話月裡,你說這樣就不對瞭,想我們堂堂渾天堡都查不出來的事,那個什麼水銀不銀的會有什麼通天本領,會比咱們還厲害?」天霸故意和他唱反調地說道。
  話月裡照常例,不屑的先撇撇嘴,不友善地回道:「天霸,俗話說的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水銀』能在短短三年間揚名江湖這可是事實,我們不試試看怎麼知道?」話月裡道。
  「哼!怕是徒具虛名之輩罷瞭。」
  「我看你是夜郎自大,看不得別人好。」話月裡微怒道。
  「你說什麼?你才胳臂往外彎,到底『水銀』是給你多少好處讓你這樣為它說好話?」天霸更是生氣,站到話月裡面前瞪起怒目道。
  兩人一高一低怒目相瞪,氣氛一時僵硬起來。
  提議找「水銀」的卜管事吊著眼,手環胸,標準的「坐高山,看馬相踢」。這兩個人他才講瞭一句話,堡主都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們兩人倒能吵到變臉,看來宿怨當真結得很深瞭。
  其他的堂主更是坐得坐、喝茶的喝茶,一點也沒受他們的影響;沒辦法,這戲每一次開會都會上演,早見怪不怪瞭。
  莫席天也不理他們,反正照慣例他們瞪一會兒就會好瞭。倒是卜管事的提議值得參考。
  「卜管事,你知道如何跟『水銀』聯絡,跟他們交易嗎?」「水銀」是一個神秘難測的組織,向來不在陽光下曝光,尤其是領導「水銀」的江魚,傳說是個可怕又神秘的男人,沒人知道江魚的過去,更沒有人知道江魚是圓是扁,但是能在江湖上短短三年內,排除各大門派的阻礙,滲入各個階層組織、掌握人不可知的秘密,你能說這個男人不可怕嗎?卜管事既然會突然提出這個意思,相信他必定有和「水銀」接觸的方法。
  莫席天沒有說話,隻是深思的盯著他看,卜管事自然明瞭堡主的意思。
  「稟堡主,去年成州縣令全傢遭人殺害的案子,堡主可有印象?」
  莫席天點頭。
  成州縣令全傢六十二條人命無一倖存,連三歲小孩兒也沒放過,手段之狠令人咬牙,是轟動全國的大消息,聽說後來是成州縣令的一個流落在外的兄弟替縣令全傢報瞭仇,而那兇手竟是兩位名門正派的掌門人,為一件武林至寶起瞭貪念。
  「那時引起全國義憤,實因那成州縣令是個難得的好官,受他恩澤的江湖人不少,雖官品不高卻深受人民的愛戴。所以有多路人馬都要為他報仇,隻是眾人找瞭三個多月卻一點線索都沒有,最後還是借助瞭『水銀』這個組織找出兇手。」
  「嘿!你怎麼知道是『水銀』找出來的?這件事人人都知道是縣令的兄弟找出兇手執仇的,怎麼你卻說是『水銀』?」莫鑲雲在一旁問。
  卜管事笑瞭笑,回答說:「因為那時我也有加入追查行列,而成州縣令的兄弟正好也是我的好朋友,由他口中我才知道這個真相。」
  「原來,那『水銀』當真是很厲害瞭……」莫鑲雲點頭,喃喃自語地道。
  「隻是此時若要找我那個朋友打聽『水銀』的消息恐怕是不可能瞭。」
  「為什麼?」
  「我那個朋友在幫他兄長報仇之後就消失瞭,要找他恐怕不容易。」
  「嘿!這不是問題,我知道一個人認識江魚,而且跟他熟得很吶!」莫鑲雲靈機一動,忽然想到一個讓大哥對琦兒死心的辦法瞭。
  「是誰?」莫席天問。
  「就是琦兒。聽顏真卿說她跟江魚的關係匪淺,聽顏真卿講,他們兩人可真是天生一對(狼狽也算是天生一對吧?他可沒說謊。),感情好得不得瞭……」他小心的瞄瞭莫席天一眼,他這樣說意思應該很明白瞭吧?總之,他的意思就是暗示莫席天琦兒可能已經名花有主,希望他能夠對琦兒死心。
  莫席天沒答話,此時他正努力按捺住心中湧翻的酸潮和莫名的怒意。反而在一旁的大總管驚呼:「琦兒小姐認識『水銀』的江魚?」
  「那太好瞭,堡主,我們應該馬上把小琦兒放出來,請她幫我們聯絡『水銀』呀。」大總管笑逐顏開地說,他認為堡主是放不下面子才遲遲不將小琦兒放出來,現在總算有放過小琦兒的理由瞭。
  「不行。」莫席天沒有考慮的立時拒絕瞭大總管的提議。
  「為什麼?」大總管十分失望。
  卜管事也道:「是呀,堡主,事實上琦兒小姐並沒有什麼過錯,也沒做出危害渾天堡的事,將她關著似乎不太好,而且我們此時既要找『水銀』也需要她幫忙,再繼續將她關著恐怕她會不肯幫我們。」
  「是呀,是呀。」大總管馬上附和著。
  莫鑲雲趕快道:「就是現在放瞭也來不及瞭,關都關瞭,我看她是不會再幫我們瞭。」天呀,沒想到有這種反效果,若此時將琦兒給放瞭出來,琦兒就無法離開渾天堡瞭。
  「誰說的,琦兒小姐心地善良,才不會記仇。」
  才怪!莫鑲雲翻白眼,她會不會記仇這件事他最清楚不過瞭。想到這個他忍不住又伸手摸瞭摸他的後背。
  莫席天依然沒有表情,隻是臉色蒼白瞭些,他抿瞭下嘴,才道:「也不一定要靠她,你剛才不是提到顏真卿,看來他認識江魚,也可以聯絡『水銀』,就找他吧。」
  「這個……」莫鑲雲此時心裡頭暗罵,這個顏真卿出去找江魚竟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恐怕是溜瞭。而那江魚動作怎麼這麼慢,還沒將琦兒送出去,真是的。
  「還有什麼問題嗎?」莫席天不耐地問。
  「這個……大哥,我可能忘瞭告訴你,顏真卿在兩天前便離開渾天堡瞭。」他歎氣。
  大總管聞言馬上喜道:「那我們得趕快請琦兒小姐幫忙才行呀,堡主。」
  莫席天聞言,頓時臉色沉瞭下去,終究是要他放瞭琦兒就對瞭!要他放瞭琦兒——免談!
  事實上,莫席天內心一直拒絕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他早就知道這次關琦兒的事他確實做得太霸道瞭,也是個很蠢的行為。可是在還沒有理清他心頭上那一團糟前,他生怕放瞭她之後,她會立刻離開渾天堡,離開他……不,不行,在他想出妥善之計前他說什麼也不會放她出來。
  「顏真卿走瞭,我們不會派人馬將他找出來?」他冷哼一聲道。
  「堡主——」大總管和卜管事們齊聲無奈地叫道。
  堡主為何執意不肯放琦兒小姐?他們實在想不出理由。
  「天霸、話月裡,你們兩人負責去把顏真卿請回來。」莫席天轉向互瞪姿勢沒變,到目前為止眼睛也沒眨一下的兩個人,想他們兩人瞪那麼久也該累瞭。
  天霸和話月裡雖然是很認真瞪著對方,但耳朵可沒有休息,仍可耳聽八方,剛才堡主和二堡主的對話他們可聽得清楚,馬上收回互瞪的目光,齊齊由鼻孔哼出一聲,互相不屑的撇過頭,轉向莫席天恭敬地道:「是的,堡主,屬下這就去找顏先生!」
  兩人剛才互瞪瞭許久,如今是看也不看對方一眼,各自大步領命往廳外走去。
  在他們兩人打算互擠爭搶開門的時候,雙方狠狠的眼光又將接觸在一起時,門外卻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廳內眾人皆皺起瞭眉頭。渾天堡的規矩甚嚴,尤其在主管們開會時更是嚴禁打擾。是何人這麼大膽?
  天霸搶先將門打開,開口便大罵:「堡主在開會,你們在吵些什麼?不怕殺頭嗎?」
  話月裡也皺起瞭眉頭,道:「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發生嗎?」他的意思是說,若不是十萬火急的事你們就準備遭殃啦!
  天霸那兇惡模樣將來人嚇得幾乎屁滾尿流,囁嚅的說不出話。
  「天霸,你們先出去吧。」莫席天開口。
  「是,堡主。」天霸和話月裡這才陸續的步出廳外尋找顏真卿去瞭。
  「你們進來。」莫席天冷冷地道。管事們在開會是嚴禁打擾的,相信這個規矩沒人不懂。
  那兩人是堡內的守衛,此時他們互望一眼,雙腳顫抖的走進廳內,在距莫席天三丈前卻齊齊突然跪瞭下來,惶恐地低吶:「稟報堡……堡主……那……那……」
  「有什麼事快說。」
  那兩人又互看瞭一眼,無限哀淒認命地道:「稟告堡主,琦……琦小姐,琦小姐不見瞭!請堡主恕罪!」
  「你們說什麼?再說一次!」莫席天聞言大怒拍案!
  「砰」的一聲!嚇得眾人眼珠子都快突瞭出來!
  莫鑲雲、大總管和卜管事對於莫席天異於平常的反應還沒有那麼明顯的驚訝,畢竟莫席天一遇到琦兒的事便反常,在堡內這已不是新聞瞭。而對於剛回堡覆命的一些管事們就不一樣瞭,至少他們投效渾天堡至今還沒見過莫席天大怒的模樣。他們向來冷靜、不露任何喜怒哀樂情緒,有如神祇的偉大堡主,竟會大失常態發這麼大的怒氣?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瞭!於是他們都很用心的盯著盛怒的莫席天看,畢竟——嘿!機會難得呀!
  不過他們一致都很慶幸,幸好堡主發怒的對象不是自己,因為堡主平常不生氣就能讓人喘不過氣來,現在生氣的樣子用可怕兩個字也不足以形容,像是要活活的把人拆瞭似的。他們一致的非常、非常地同情地上那兩個隻怕已經嚇破膽不住顫抖的「肉球」。當然,他們絕對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可是那兩人已經嚇得頭都抵在地上,身子蜷縮成一團,就覺得實在該為自己慶幸。
  「堡主請饒命!堡主請饒命!」
  莫席天強自收斂怒火,冷冷地道:「給我說清楚——她是怎麼不見的?」
  
  在莫席天聽完那兩人斷斷續續的說明之後,馬上派出大量的人馬追查琦兒的下落。頓時緊張的氣氛充斥著整個渾天堡,大傢都知道琦兒小姐失蹤瞭,堡內的人莫不憂心忡忡,那樣美麗慧黠明朗的女孩怎麼會失蹤瞭呢?人人莫不希望琦兒小姐能平安無事的回來。
  莫席天此時的心情非常複雜,依守衛所述,琦兒是被人劫獄的
  是誰這麼厲害能入渾天堡如無人之境?
  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到底是誰這麼大膽敢劫走他莫席天的人?他既懊惱又擔心,生怕琦兒倘若有什麼閃失……一想到這個可能他整個心又擰瞭起來,他將會懊悔一輩子的!
  重重的拳頭又落下,擊在無辜的紅木桌上,頓時桌角碎裂成片片落在地上。
  看見大哥傷心又失控的模樣,莫鑲雲不禁感到良心不安。他會不會做錯瞭?從未看過大哥這等傷心模樣,即使面對渾天堡大難大哥也沒這麼失控過,看來他低估瞭琦兒在大哥心目中的地位瞭,要大哥將琦兒放手恐怕是不可能瞭,他不禁哀聲歎氣的想著,看來今後他隻有自求多福瞭……
  他在莫席天面前試探地低聲道:「大哥,或許對方是來救琦兒出去,對琦兒並無惡意,我們不必要硬是往壞的方向去想吧?」他試著提醒他。
  莫席天目光一閃,這也不無可能,但會是誰?琦兒認識哪些人物?他在腦中過濾,竟想不出一個?他不曾聽她提起她以往的生活,她從來沒有跟他說過她的身世,和她過往的一切!他痛心的深吸一口氣,試圖穩定自己的情緒。
  「大哥,顏真卿曾說琦兒和『水銀』的江魚關係非比尋常,而顏真卿又剛巧在三天前離開渾天堡,我想這會不會有關聯?畢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進我們堡裡劫人的人,必定不是簡單的人物,你想會不會是他——江魚?」莫鑲雲當然不會很白癡的承認這件事自己也有份,隻能旁敲側擊的提醒莫席天,天呀!他已經說得這麼白瞭,大哥不會猜不到吧?真想不到呀!一向冷靜出名的大哥到瞭情字這一關,原本精明無雙的腦袋似都變成漿糊瞭,總之,莫鑲雲的結論就是:女人這東東絕對是碰不得的!倘若不幸碰到像琦兒這樣的女人,那結果又是更可憐瞭。
  「江魚?」莫市天的口氣非常危險,之前莫鑲雲就提過一次瞭,他和琦兒的關係非比尋常?是怎麼個非比尋常?他酸意滿胸,心緒翻洶,用力的搖搖頭,他不願再繼續深想,目前最重要的是盡快找琦兒,他要先確定她平安無事……
  他望著窗外不知何時開始飄下的細雨,不禁回想起與她初次相遇的那一幕……他對她當真是一時的迷戀……
  至今,她總是左右著他的喜怒哀樂,這當真隻是自己一時的迷戀?
  
  十天之後
  在這十天裡,渾天堡幾乎派出所有的精英追查江魚和琦兒的蹤跡,可是一點消息也查不到。難道他們就這樣消失瞭不成?
  渾天堡內正瀰漫著超級低氣壓,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莫席天的脾氣漸漸的沉不住,此時的渾天堡如同籠罩在暴風雨的黑雲之中,人人自危。
  「堡主,木字舵回報瞭。」
  「找到瞭嗎?」莫席天煩躁的聲音透露著一絲期待。
  「這……稟堡主,江口一帶並沒有發現琦兒小姐的蹤跡。」回報的手下戰戰兢兢的回答。
  「那你們還回來做什麼?」莫席天大怒,將桌上的文書全掃落地,嚇得回報的手下直發抖。
  「大哥——」莫鑲雲在一旁勸阻。
  「出去!你們統統出去!沒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進來!」莫席天甩開他的手。「砰!」的一聲,桌上的文硯已成碎片。十天瞭,十天來他動用渾天堡的力量幾乎翻遍瞭整個江湖,卻連琦兒的一點消息也沒有,隱忍瞭十天的怒氣和不安此時終於爆發瞭。
  「大哥……」
  「我說出去聽到瞭沒!出去——」聲音淒厲如惡夜風聲,莫席天雙手直揮,發狂地叫道。怒氣一發不可收拾。
  無奈何,莫鑲雲拎著嚇軟瞭腳的通報下人,及時走出書房。抬眼剛好看到前些日子才回來的蕭紅梅,他正以十分同情的眼神看著他。
  「怎麼?裡面的那座火山終於爆發瞭?」
  「你還說。自從琦兒走瞭之後,我就沒過一天好日子,怪來怪去都要怪琦兒那丫頭,實在害人不淺。自己走瞭就算瞭,還留瞭個火藥桶子給我們受,真是不夠朋友。」
  「哈,那小妮子要有良心的話,我也不會被她弄到連睡的地方都沒有瞭。」想到他的玉竹軒……他是欲哭無淚吶。
  「唉,要早知道大哥已經陷得那麼深,我也不會巴不得她早點離開渾天堡瞭,真是失算呀!」他歎氣。
  「我才是失算,原以為琦兒離開渾天堡,終於可以回來我可愛的窩,誰知道玉竹軒被她毀瞭,還要承受我們莫大堡主的怒氣,每天都過得戰戰兢兢的,比在外面流浪還要難過,早知道就不回來瞭。」說著他也歎瞭口氣。
  看來他又要遠走他鄉瞭……至少這一點他比莫鑲雲幸運些,他可自由的來去,而莫鑲雲身為二堡主就沒這麼好運瞭……
  相對一眼,他們無奈的搖頭同聲歎氣。「唉——」
  
  這天夜晚莫席天關在書房整整一天誰也不見。驚天的怒氣將守衛和奴僕們嚇得四處流竄,無人敢靠近書房百尺內。
  籃洛洛吃完飯就急著找莫席天。
  藍洛洛走進書房的院落,竟沒有半個僕人和守衛,她覺得奇怪,但沒有深想,她的個性是隻要自己的事管好就好瞭,對於外間的事物她向來不在意。
  所以她並不知道這幾天渾天堡中發生的事,當然更不知道此時是不宜找莫席天談任何事情的時候。
  她走向書房。敲瞭下門,沒人應。
  一會兒,又再敲兩下,依然如石沉大海。
  她考慮瞭一下,大著膽子推開門,一打開房門,撲鼻就是一陣難聞的酒臭味,她皺皺鼻子,忙拿手帕摀住,才敢一步步踏進房內。
  真是的!打破酒缸瞭嗎?酒味這麼重。
  房內烏漆抹黑的,靠著外面明亮的月光隱約看得見房內的輪廓。她緩緩的走進,找尋莫席天的人。
  「誰……我說過……誰都不準進來……的。」莫席天模糊的聲音從裡邊傳來。
  「莫大哥?」藍洛洛朝著發聲處前進,走進內房,才看到莫席天趴在床沿,似乎是喝醉瞭。她皺眉頭,醉瞭,要怎麼請他幫忙?看來還是明天再來好瞭。
  她猶豫瞭一下正轉頭要離開,冷不防,一隻大手將她抓住,她來不及驚呼,就已經被甩跌到床上。
  「你……是誰?」她雙手被莫席天制住,她努力掙瞭一下卻無法動彈。濃重的溫熱酒氣在她面前不斷的噴來,莫席天的臉就在她眼前不到一寸,濃滄的酒氣讓她快要不能呼吸瞭。「莫大哥,你不要這樣,我是有事來找您的,您快放開我呀。」莫席天迷濛深黑的眼光令她不由得害怕。
  「琦兒……你是琦兒,我終於找到你瞭……」莫席天聞著屬於女人的香氣,是琦兒,是琦兒……他的琦兒回來瞭。他漸漸把頭埋入她的肩窩。
  洛洛嚇到瞭,努力的試圖跟他解釋。「莫大哥,我不是呀!我是洛洛,洛洛呀!」
  沒想到他猛然發怒,將她拉起身,用力的搖晃的大叫:「不,你不要騙我,你是琦兒,是琦兒,難道……你……你還不原諒我?」
  洛洛被他搖得頭昏腦脹,下意識的用力掙脫他,沒想到莫席天突然松下,她來不及應變,「砰!」的一聲傳自她的後腦,震得她眼前發黑,最後的意識是——她——她怎麼這麼倒楣——然後她便昏死瞭過去。
  「琦兒……」莫席天溫柔的抱起她柔軟的身子,努力的將她平放床上。
  「琦兒……我……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瞭……」莫席天在她耳旁低低的呢喃。用臉頰揉搓著她的臉側,身體慢慢壓上她的……
  外面的夜依然沉靜,月光也依然明亮,漆黑的書旁內是寂靜無聲……
  
  在北方,有一群在無意間流落人界的異世界妖魔……
  魔族的形貌和人類相似,若混在人群中是分不清的。
  不同於人類的,是他們天生皆具有異能,四肢各有油亮鮮艷的鱗片鑲嵌。他們的形貌是永不衰老的,直到死亡,軀殼才會漸漸消失,留一絲靈氣供下一代剛出生的生命吸取,順利成長。
  不過,因為空間的不同,他們是無法隨意闖入人界。
  可是,世界上畢竟沒有永遠不可能發生的事。
  百年前,在一次天搖地動之下,兩界之間出現裂縫。剛開始的遽變使得氣流混亂,因此,讓許多魔物在不可抗拒的引力之下被吸入人界——
  待天地一切歸於平靜時,那些魔物們已迷失瞭方向,找不到回傢的路瞭。從此流落在異域……至少在他們來說是這樣的。
  他們找不到回傢的路,原有的異能也隨著空間的不同消失瞭大半,幾乎和普通人類相差無幾。
  時間如流水般逝去,他們仍然找不到回傢的路。魔族們漸漸死心瞭,慢慢的嘗試融入人類的世界,適應人界的生活,與人類相處。
  在人界的日子很漫長,他們在人界繼續延續下一代,同時也不放棄尋找回傢的路,就這樣一代一代的傳瞭下來……回傢變成他們最希冀而不可求的一個美麗的願望。
  但是,就在他們以為可以和人類和平共處時,一件令魔族們悲憤的慘事發生瞭,同時大多數流落人界的魔物也因此而犧牲,隻剩下寥寥無幾的魔物勉強存活。
  他們剛開始進入人類的世界生活,不敢太過深入,僅在少有人煙的地帶活動覓食,過著幾乎與世無爭的生活。
  可惜,在經過數代之後,他們的戒心漸除,開始對人類好奇,於是,他們有瞭第一個人類朋友、有瞭第二個人類朋友,就有瞭第三個人類朋友,繼而有更多的人類朋友……可是他們不知道人類的世界是複雜的,人類的心思是難以料想的,人類的貪慾更是無窮無盡……
  十八年前,他們破例帶著被他們所信任的人類朋友參觀他們的族群,帶著被認可的希望,同時也希望那些在人類族群中有強大勢力的人們能幫他們找尋回傢的路。結果就在第二天他們首次嘗到瞭仇恨的滋味——那些他們帶回來的人們趁他們夜晚熟睡時放火燒瞭他們,甚至連那些他們延續命脈的孩子們也被燒得蛋破液流 ——
  殘留下來的魔族們,在悲憤下分成瞭兩派。
  一派消極的主張不再和人類接觸,盡力尋找回去的路。
  另一派則對回傢再也不抱任何希望,立誓要為死去的族人報仇,統治人類的世界,佔有它,做為報復——「那就是『血影』對不對?」琦兒眼眶已紅,望著師父。從她有記憶開始,師父的容貌就不曾改變過,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刻下一點點的痕跡。她一直以為那是師父武功高深,內力已近完美的緣故,沒想到……
  「應該不會錯的。」雲霞師太哀傷的歎息,睿智的眸光裡有太多深沉的悲傷。
  「師父……」
  琦兒看著師父難掩的哀淒,不知該講些什麼。雲霞師太在她的心目中是教她一切本事的師父,情感上更是母親和父親的綜合體,比自己的親人更是親上好幾倍。
  「琦兒,我相信聰明如你,我說瞭這番話,你也該猜到師父的來歷和身份瞭吧?」
  「師父,不管您是什麼,在我心裡您永遠是我最親愛的師父!」琦兒情緒激動地緊緊環抱住雲霞師太。
  雲霞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知道。不過,我仍然感謝你知道我的身份後,不嫌棄我是個異族。」雲霞師太將袖子挽起,露出光滑潔白的手臂,上頭怵目驚心鑲嵌著兩片鱗片,猶如指甲般的大小,碧綠鮮艷的色彩,在陽光下流幻著妖異的光芒。
  琦兒驚艷的低呼!雲霞笑瞭笑。
  「在我們的世界裡,綠色的鱗片代表的是祈福,天生具有感應禍福的能力。」她將袖子拉下,遮掩住綠色的光華,然後收出笑容,嚴肅正色地道:「琦兒,在人類對我們趕盡殺絕後,我倖存的族人們便立時分成瞭兩派,一派主張復仇,一派主張繼續找尋回傢的路,同時也立誓不再踏足人類居住的地方,永遠不再與人類這等好險的動物交往,當時我也是立誓的一員……」
  「師父,那……」
  「我知道你的疑問,你是要問我為何發誓不和人類接觸下,又將你接回來,是嗎?」雲霞師太摸瞭摸琦兒滿不解的小臉。
  琦兒笑著點頭。「對呀,師父老是正正經經的,連說個謊話都還會臉紅,不像是拿發誓當放屁的人呀?」
  「是呀,你說得很對,我的確不像你。」雲霞師太的臉沒有紅,表示她絕對沒有說謊。
  「師父——」琦兒不依的嚷嚷。
  「你說說看,有哪一次你的誓言能聽的呀?」雲霞取笑她。
  不待她反應,她用食指點住琦兒欲言又止的嘴巴,正色道:「你先不要說話,靜靜的先聽我說。」見琦兒點頭,她才拿開手指,將琦兒拉到她面前坐下,才繼續道:「在我們的族裡,我是具有感應禍福的能力,可是在人界中,這樣的異能變得無法隨意控制,而且需要大量的休息培養失去的異能,這段時期我們稱之為昏睡時期。」她垂下眼瞼,深深的歎瞭一口氣。「在大禍發生前,我正在隱密的地方進行我的昏睡時期,對外界是無法感應的,否則那麼多的同胞也不會死於非命……」想到當時,她醒來時候那種突然而來的心悸,待見到族人們慘死的景況,她不禁淒愴落淚。
  琦兒難過的拿出手帕,幫師父擦拭淚珠。
  雲霞突然微笑興奮地握住她的手。「可是在十七年前,也就是慘事發生之後的一年,我偶觀星空,意外的發現天降四星,我那時福至心靈,知道回去的路就繫在四星其一,當時的我心情簡直隻有無可比擬的欣喜若狂可以形容瞭,幾百年來,魔族的願望終於可以實現瞭!」
  「那是我出生的時候。」琦兒道。
  「沒錯。」
  雲霞師太點點頭,繼續說:可是在片刻之後,我卻發現四星閃亮,竟齊落一點,那表示四星將會玉石俱焚!他們所發出的光芒會將其他的星光摧毀——於是,我當下做瞭決定,刻不容緩的趕去四星降落的地點,試圖改變這既定的命運……」
  雲霞師太深深的看著琦兒,道:「當然,我說到這裡……接下來的事你應該知道瞭吧?」
  接下來是師父南下找到瞭四星降落之處,將她帶瞭回來,直到今日。因為她就是那個可以幫魔族們找到回傢的路的人。
  頓時,琦兒眼睛發亮,原來她身負重任耶!
  立刻,她自信滿滿的拍拍胸部,向雲霞師太保證道:「師父!您放心。我待一下下山馬上去找,也叫江魚去找,我相信在我的全力以赴之下,我一定會幫魔族找到回傢的路!」
  「你不用著急。」雲霞師太笑開瞭,拉著琦兒的手拍瞭拍,然後慢慢的看向遠方,緩緩地道。「快瞭……我有感覺在這一、兩年中我們就可以回傢瞭。」雲霞師太眼中蘊滿瞭對未來的無窮希望。「真的?」琦兒欣然地叫道。
  「對,你不需要刻意去替我們尋找,等時機一到,那就是我們族人回傢的日子。不過,我希望你能先幫我找那些失散的族人……」
  「師父,您是說『血影』?」
  「對,我不希望再有人犧牲,無論是人類或是我的族人。你盡快找到他們告訴他們,回傢的日子不遠瞭,相信他們會罷手的。」
  「我知道瞭,師父,我一下山便會盡快的尋找他們。對瞭,師父,」琦兒想到什麼似地問。當時您們到底剩下多少人?.為什麼您們這一脈我隻見到您?其他人呢?」
  雲霞師太有些感慨地道:「他們居住往一個隱密的地方。我們曾發誓不見人的,有我一個破誓也就足夠瞭。當時,剩下來的魔族們不到十個,加上幾個完好的後代,也不過才十一個……過瞭這些年,那些隱居的人跟我有保持聯繫,裡面多瞭幾個後代,數目是有增無減。至於另外一派;「當時隻有四個主張復仇,這些年來是增是減、有幾個,連我也不知道瞭。」
  「原來如此,師父每年都會失蹤一段時間,是去探望族人吧。」琦兒恍然大悟道,以前師父遠遊都不告訴她去瞭哪裡,現在多年的疑問總算得到解答。
  「可是,傳說『血影』可不隻四個人哪,我就曾親眼見過十三個黑衣蒙面的『血影』殺手。」
  「那主張復仇的四個族人具有支使人類的異能,想必那些殺手並不是『血影』本人。」
  琦兒驚呼!「天啊!那他們要對人類復仇不是輕而易舉嗎?」就叫自己人去殺自己人就好瞭嘛,很快的人類就全互相殘殺完瞭。
  「沒那麼簡單。你忘瞭我們的異能已消失的差不多瞭,那些能力對於意志薄弱的人類還有些作用,可是對那些意志較堅強的人類就沒有用瞭。」
  「原來如此。」琦兒鬆下一口氣。她這才想到,莫怪十幾年下來血影仍在暗處活動。隻是此時他的魔爪已伸向渾天堡瞭,這讓她不由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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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不容易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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